用过晚膳后,赵彦清就去了映月泮。
怜雁就让人将徐婉莹叫了来,有的话,还是跟她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两人心思各异,起了隔阂。到底是儿时的玩伴,怜雁也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
其实徐婉莹退下之后就已经想明白不少,怜雁的盛宠她即便才到侯府不久也听说了不少,更何况还有她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皇长孙能顺利登基,她还会是长公主,正室的地位跑不掉,就算翻案不成,依她的盛宠,赵彦清也不会委屈了她。
徐婉莹原本以为她将来会跟着赵彦清,在怜雁底下讨生活,但现在看来,不仅怜雁没这意思,连赵彦清自己都没起这个心思。若是这样,她何苦要得罪了怜雁还仅仅是为了一个妾室?
她还想着,以后找个机会探探怜雁的口风,看她想把自己往哪里送,没想到东小院的一个丫鬟就来叫自己了。
那个丫鬟她知道,叫雯月,挺能干的一个人,不过她见得不多,也不曾说过几句话,雯月总是在外面打点、和管事周旋,并不大在怜雁身边服侍。
“徐姑娘,姨娘让您去东小院坐坐。”雯月福了福身,对她道。
徐婉莹还了礼,她现在不过是个从教坊司赎出来的伶人,说难听点低贱得很,根本比不过这些大丫鬟,雯月待她客气,无非是看在她同怜雁关系亲密的份上罢了。
若怜雁存心压她,她便什么都不是了。所以就是面对这些丫鬟,她依旧毕恭毕敬的。
从前的小姐脾气,早在教坊司的这几年磨得一干二净了。她也不得不佩服怜雁,能在这样难捱的几年里一步步走过来。也许有幸运在里面吧,毕竟遇上了赵彦清,但徐婉莹自认为换做是她依旧做不到这份上。
她跟着雯月往东小院走,一边问道:“我现在去没关系吗?莫要打扰了侯爷与姨娘。”
“侯爷去映月泮忙了,不在东小院,”雯月道,“姨娘这不是闲着吗,就找姑娘说说话。”
徐婉莹点点头,“侯爷真是忙啊,难得回府一趟,还一直在书房里。”
“谁说不是呢,侯爷是干大事的人。”顿了顿,雯月又道:“姨娘跟奴婢提过,姑娘原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里含冤获罪才入了教坊司,侯爷这是在帮着姑娘翻案呢,姑娘且先忍忍,出头之日不远了。”
“但愿如此。”徐婉莹的眸子隐隐发光。
“您也不必担心前程,侯爷既然把您从教坊司赎出来,自然不会不管您,今儿奴婢就听见侯爷吩咐姨娘给您找个好人家。”
徐婉莹心下一震,她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呢,果然,怜雁就是这个意思了。
倒没有太过失落,她只是觉得,只要有个好的归宿,让她下半生无忧,便什么都好。
不过她没想到怜雁会说得更直接。徐婉莹进屋后,怜雁就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人家了,我已经让郑妈妈帮忙留意着,今儿就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虽然怜雁说得突兀,但徐婉莹有了心理准备,倒没太措手不及,就是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怜雁笑道:“你要不说,到时候我给你找了人家可别嫌弃!”
徐婉莹轻声道:“哪敢,有个归宿,我就很满足了。像我这样的……清白人家岂会愿意……”
“你这是什么话,”怜雁轻斥她,“你是太傅嫡长孙女,曾经是,现在也是,可不能自己看低了自己。”
徐婉莹闻言红了眼睛。
怜雁又道:“翻案指日可待,待翻案之后,你自然不必躲躲藏藏的,到时候找一个进士人家也不错的,也不需要太过富贵的,家里单薄些没什么,只要肯好好待你就好了,你看如何?”
徐婉莹小声道:“我在教坊司……这么些年,进士人家恐怕早看不上了,若硬是让他们娶了我,恐怕心里有怨。”
徐婉莹说得不无道理,别说有点家底的士族,就是商户也不会愿意娶一个曾在教坊司卖艺的女子。
“总会有心甘情愿娶你的。”怜雁宽慰她。
徐婉莹却不赞同,“那也定是看在您和侯爷的面上。”
怜雁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只能宽慰:“你不必忧心,我与侯爷总不会不管你,定会找到合适的人家的。”
“你和侯爷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我的亲事,您不必如此费心的,您就当我是您身边的丫鬟,配个家奴便是。”
怜雁一惊,“你这是什么话啊……这怎么能一样?”
“我真的不奢求什么,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侯府里也不缺好人家的。”
怜雁细细查她神色,发现她真的在说心里话。若徐婉莹真的愿意配给府里人,那事情确实容易多了。并且配给府里人还有一个好处,夫家定不敢轻贱她。
怜雁想了想道:“府里的大管事们……他们的家底确实不必外头的小官差的,可这身份说起来到底还算是家奴……”
“我当真不奢求的……”徐婉莹道,“何况留在府里还能在您身边。”
“你若愿意,我便留意些,自然,到时候定是问你的意愿。”
徐婉莹道谢应下,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怜雁轻叹,徐婉莹的气性……到底不似从前了。
徐婉莹又与怜雁聊了些别的,便起身告辞,“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我就叨扰您了。”
怜雁让人送她出去,却也没歇下,她在等赵彦清,他难得回来一趟,两人都一个多月不曾见面了,再晚她也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