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卫国的这一段路,走的还算四平八稳,没有出多大的岔子。 [
靖王花了重金厚位发令天下捉拿我,路上免不了诸多骚扰,黑流星的杀手,想拿重金厚位的天下各路杀手,相继造访我们,暗杀,下毒,明目张胆的劫人诸而有之,可姬澈是杀手界的泰斗,那些杀手们想要在他的手里将我劫走,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况且,我们中还有一个堪称变态的君十三娘。
因此,这一路虽然是走得并不如何的顺利,但是也无大浪,而在这一路中,我也再未见到过墨九和茗娣。
原来以为,这一路虽然颇有阻碍,但是所有目的在没有达到之前,总是变故横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一路我已经习惯了各种各种离奇的,意料之中以及意料之外的突然性的变故,然而这一次的变故,却让我差一点丢了魂,亡了命,更让我感到震惊和难以相信,不是杀手的追杀,也不是阿狼一口将我吞了,而是,君十三娘。
这段波折,还得从我们进入卫国境内三日后的夜晚说起。
同往常一样的,忙于赶路而错过了投栈的最后时刻,只能是露宿野外,好在在一路上有多半的时间都是如此,我已经习惯了,而君十三娘对于住的地方一向都很随意,很不挑剔,而且她好像更加倾向于露天而宿,因为这样一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可以有第一滴晨露可饮,睁眼便有。
酷夏的天气,深山之中夜里露气极重,消磨了百日里炎热的空气,阿狼趴在溪流边打瞌睡,有些疲惫的模样,因为这一路君十三娘几乎都是骑着阿狼走过来的,阿狼也很乐意驮着她,这让我有些敢怒不敢言。
这晚的夜空尤其的圆,山里一片明亮的月光,照的犹如白昼,姬澈坐在梧桐树上擦着他的青冥,这一路,青冥剑是饮了不少的血,这把古剑已被鲜血洗的铮亮,在月色下泛着森森寒光,而君十三娘则是看着圆月发发呆,我已经见惯了她如此模样,长发在夜风里翻飞如画,仰面朝天,眉心那一点朱砂痣像一轮红日挂在苍茫的雪原上。
绿裳似青烟,神情如深潭寒泉,我坐在姬澈点的篝火前,烤着阿狼抓来的野兔,心想,她一定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人他有着细细的眉和浅色的唇,长长的青丝绾在玉冠里,是她想不起来的那个人。
整日整日赶路的疲惫让我们很早的就入了眠,耳边有涓涓细流,有夏虫低吟,夜空有朗朗星空圆圆明月,深山寂静,夜风清凉,一路杀手不间断的追杀让姬澈生出了不少的谨慎,每晚他都会睡在树上,他说这样子可以看得远一些,他内功极好,一双耳朵能够听到好几里之外细微到常人不可闻的动静,加上阿狼这头雪狼王的巨狼操控着群山遍野的狼群保护着我们,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和阿狼的一双眼睛跟耳朵,我们也可睡得踏实安稳一些。
奈何这一夜,我总是感觉身体里有着什么东西在发出低沉的吼声,怎么也睡不沉,刚刚要睡过去,脑子里总是有着一幅幅诡异的画面出现。
有时是一条的金色巨龙腾飞在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上,有时是荒凉的沙漠遍野的累累尸骨,时而我化作了巨龙,时而又是金戈铁马征杀天涯,从迷迷糊糊之中醒来,一切又都像一场梦,但是这个梦又是那样的真实,回想起那日在幽乐山谷司徒风有魂定之术将整个山谷定住,而我竟然撕开了那一股定格一切的力量,那时候从身体之中传出的那一声野兽一般的怒吼声,如今想来,却是和我梦中那金色巨龙咆哮的声音如此相像。
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怎么也睡不过去,以前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是梦,但是有如此的真实,说不是梦,而我一睁开眼,眼前只有熊熊篝火和群山之上那一轮遥遥的圆月,哪有什么巨龙腾飞在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上?哪有什么荒凉的沙漠遍野的累累尸骨?闭上眼睛,一切都是那样真实,宛若亲眼所见,睁开眼睛,一切犹如梦幻泡影,睁眼即灭。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一晚,注定是我最惊魂的一晚。
虽然身心都很疲惫,但就是怎么也睡不过去,为了不影响到姬澈的休息,我安安静静的靠在梧桐树下假寐,就在姬澈的脚底下,他近些日子以来都要我如此,万不可离他太远,睡觉也是如此,他睡树上,我睡树下,有什么情况他也能护着我,但是今夜,他好像睡得特别的死,睡得连我几乎被人取了性命他也浑然不知,不仅仅是他,阿狼也是如此。
君十三娘起身的动静虽是极其的细微,但是在寂静无比的深山夜黑之中足够引起我的警觉,以我这些日子跟她的相处总结出的经验,她夜里一旦望着明月决然是不会再动一下的,就像是一颗枯树立在山缝里那样,任由长丝在风中摇曳,任由凉凉月光洒在俏媚的脸上,安安静静的,就像一颗刚刚萌芽的小树,静待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将她唤醒。
然而今晚,她却站起了身子,处于对她身份的忌惮,我生了警觉,但有疑心她只是挪挪身子,我也不好做出太大弧度的动作,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的听她有什么动静,暗地里用意念催动着体内的魔剑残片往指尖聚集,万一有任何的危险也好应对。
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响着,像是野兔在草丛里蹿行的声音,但是她的脚步却是很慢很慢,像是有着千斤重那样艰难的举起又艰难的落下。
细听之下,不难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