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珉帮裴清泓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毛巾慢慢地擦到发尾,等到这条毛巾打湿了,又换了更湿的接着擦:“真的有那么像吗?”
“只是五分而已。”其实两个人的五官有仔细看有六七分相似,但气质神态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不一样,还有很多细节的小地方也不一样,综合在一起,也就勉强说的上是五分相似。
脸型相似但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只是五分相似而已。认识兰珉又有幸见到太上皇真容的人里除了他估计也别人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块去。
裴清泓感觉头发已经没有那么湿了,调整了坐姿闭着眼又说了一句:“其实也没有那么像,只是想到你的生日与陛下是同一日,还是同一年,也就不免多想了些。”
“同人不同命。”兰珉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动作依旧轻柔缓慢,但面色有些复杂。
以太上皇的身份他揭开了脸上的白玉面具,但面上还是覆了一层很薄的人/皮面具的,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可以透出来他脸上真正的表情,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不自然。
而且,那张人/皮面具也只是在他原本的五官上有一些细节和几处大的变动,裴清泓细看的话,自然会觉得有几分相似。他决定把白玉面具换成人/皮面具的原因也和裴清泓无关。
早在认识裴清泓之前,他就派人着手去做了,建隆帝死之后,他一直没有办法克服那个男人给他造成的障碍,那个老头都死了六年,他才终于把白玉面具摘下来,亲手把那块玉碾成粉末。
但白玉面具摘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跨过那道坎,人/皮面具就是另一种代替品。以太叔澜这个身份活着的时候,他面上没有点东西感觉就非常没有安全感,原本他是准备戴着一副和他真容一模一样的的面具的。
但因为兰珉和裴清泓的一场婚事,他又临时叫工匠做了改动,保留了六七成的相似度,把鼻子垫的高了些,眼睛的弧度也往上调了,眉色变浓了不少,整张脸英气了很多,他还刻意在面具的眼角处留了一块淡淡的疤痕,照着镜子的时候那疤痕可以提醒他永远不要忘记某个人和某些事情。
裴清泓听他声音有些不对,睁开眼便对上兰珉有些阴郁的眼神,那种像的微妙感又出现,但是他很快摇了摇头,再仔细看对方又觉得一点也不像。
“对不起,让你想到不好的事情了。”裴清泓的道歉很真诚,看着神色他也该想到对方估计是联想起在兰家的那些生活了,揭人伤疤是他无意,向自己的妻子小小服个软对他而言也没什么。
“没有什么,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兰珉的脸上便立刻退了那一层阴郁,整个人都显得温和清雅起来,“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也不会到裴家来,也就不会认识沐之了。”跟着裴清泓久了,该说的甜言蜜语兰珉也会跟着说一两句。
裴清泓对这话很受用,也不再多言,枕着兰珉的大腿就这么闭目歇息起来,大概是和兰珉同床共枕久了,到后面头发被擦干的时候,他竟然就迷迷糊糊地这么睡了过去。
裴清泓是觉得胸口闷从梦中惊醒的,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把压在胸口的东西给挪开,又睡眼朦胧地撩开床帐,屋子里还是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隐约想起来自己昨儿个是枕着兰珉的大腿睡着的,也应该是对方把自己给搬到了床上,估摸了一下时间,他又把床帐重新放了下来。
很快眼睛就适应了黑暗,裴清泓也能大概看清身边人的模样,他比较喜欢平躺着面朝上睡觉,但兰珉似乎很喜欢侧着睡,而且每次都是面对着他睡,靠得近的时候,还能够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想着明儿个还得早起去上朝,裴清泓闭上眼准备接着睡,结果闭上眼睛不到五秒,先前压得他胸闷的东西又搁在他的胸口了。
裴清泓睁开眼把那只作乱的手打下去,没过多久那只手又重新放上来,两次三番,他都以为对方是在捉弄他了,不过兰珉的呼吸很浅,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熟睡中无意的举动。他第四次把对方的手弄下去了以后,只好转过身来侧着身对着对方睡。
这个时候正是立秋,昨夜燕都还浇下来一场大雨,外头的风呼呼的刮着,天气非常的凉爽。两个人睡着一床被子,他背靠着对方,结果就觉得凉风冷飕飕地往里头灌,简直就是要第二天感冒生病的节奏啊。
裴清泓想起前世各种方便的感冒药,又想起这一世伤寒就要喝的各种苦味的重要,立马又翻了个身,这会是脸对着脸一块睡了。裴清泓本来就是有几分困意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打得厉害,支撑不住很快就睡了过去,兰珉那只被数次“拨乱反正”的那只手又不知不觉地搭上了裴清泓的肩膀,这是这一次对裴清泓没有妨碍,两个人反而是凑得更加紧了。
等到第二天兰珉睁眼的时候,对上的就是一张被放大了好几倍的俊脸,对方的睫毛几乎都要凑到他的脸上,两个人鼻子抵着鼻子,嘴对着嘴,再靠近一点,就能真的亲上了。
平常裴清泓对他都规规矩矩的,他也习惯了身边有个人一块睡,但靠得这么近,还是面贴着面,真的是头一遭。他下意识差点把人从床上丢出去,好在身体反应很快被控制住,只是胳膊从对方的肩膀上抬起来,又动作很轻的抽了回来。
等到裴清泓醒了的时候,他整只左手都酸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