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便闻一道轻嗤传来,抬眸看去,是一位身着嫩黄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见悲今的视线转移,也没有一丝惧意,神情很是镇定的说道:“这位大师,现在的情况非是我们要与您的师兄计较,而是他明明身在佛门,却不肯实言,本就已经破戒。”
这时众人也差不多都止住了本来要说的话,看向女子的眸光各异,只有白静依旧是淡淡的神色,生人不近的模样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施主何出此言?”即便被人这样质疑,悲冥也没有半点要开口辩解的意思,于是悲今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询问,只是即便脾性再好,听到这女子不客气的话,他的语气亦不复温和。
那女子见悲今被自己激出了火气,当下也没想着继续卖关子,直言道:“适才这位大师说大小姐只是带煞之身,那么请容小女子问问,这带煞是带的何种煞?从哪儿来的煞?又是为何带煞?据小女子所知,这大小姐分明就是一抹怨灵,不论善恶,生灵都会被她伤害,留在这世间亦是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放肆!”女子的话一出口,最先忍不住的却是苏泽月,情急间皇室的派头便出来了,此后她也顾不上瞻前顾后,厉声对着那嫩黄色衣裙的女子说道:“你这婢子才入府多久?对爵府又知晓多少?本夫人倒是好奇,你是哪个府上送来的美人,如此口无遮拦!莫不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
那女子闻言撇撇嘴,暗道现在已经引起了主母的注意,万不可再失言,否则上面交代的事情办不好还是其次,自己的小命恐怕要莫名其妙交待了。
“回郡主夫人的话,小女子确实入府不久,但坊间传言白大小姐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怕如今随意在集市上抓一两个孩子,都能说出婢子适才说的话。”嫩黄色衣衫的女子低垂着头,对待主母与对待那和尚之时,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态度。
也难怪她会被委以重任,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坐在屋檐上看戏的白映儿这般想着。心中却为这样的炮灰感到可惜,明明世上有那么多条路通向天堂,为什么偏偏就是有成堆的人往地狱那张门挤来挤去?
眸光带着怜悯的看向这府中一群无知无畏的女人,大概是她们奉家族之命,所以内心里觉得自己家族是无可撼动的存在吧。以至于作死的时候还沾沾自喜觉得占了大便宜。
若不是白映儿从白熙的态度中猜出了几分他不愿府中留有任何闲杂人等的想法,恐怕现在还会因为这样的待遇气上一气,但事实上,女孩已经有所预料。所以对于将死之人,她吝啬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这厢白映儿作为旁观者,也开始能够直面苏泽月对自己的偏爱程度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位郡主对自己很是维护。她记得以前,从白真的字字句句中能看出,只要不牵扯到白映儿这个名字,老爹其实对苏泽月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也不知道当初皇帝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迫老爹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但是很显然,这个女人确实爱白真爱到了骨子里。只是,妾有情郎无意,不过一场悲剧罢了。
思及此,白映儿决定若是真的要因为白真如今的状况找苏泽月寻仇,大概最好的打击她的方法,便是为白真找另一个伴侣,而最好那人,是苏泽月各个方面都不及的,这般便不用担心苏泽月不崩溃了。
但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在女孩的脑中一过,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再也不要蹚没有老爹在的白府这躺浑水了。
“那依你所言,这两位大师是在装神弄鬼唬弄我们?而事实上,他们驱邪得来的结果不过是照着府外的传言而来,并非术法高深?”苏泽月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能把今日这桩荒唐给推了,让白映儿安然的继续无忧快活。
刻意的断章取义并没有动摇众人心中的执念,她们都清楚得很,无论是何种妖邪,那大小姐都是决计不能再生活于白府的了。若是主母执意要留,她们便走。毕竟与性命比起来,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尊严自持,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听到苏泽月的这番话,首当其冲出声反驳的自然就是悲今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势变化得这般快,明明都尘埃落定的结果,还能被这府中的人给玩出花儿来:“白夫人所言差矣,出家人不打诳语,再说,是您府中之人找到的贫僧两位,并非我师兄弟主动上门。这番幸苦已经费了,而府中气运也因我两人有了改变,这个时候夫人此般言论,便着实有欺人太甚之嫌。”
言下之意便是,你这家大业大的御赐爵爷府,竟然连一两个高僧的法事善缘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实在有失大家风范,且,这般下去恐怕真的不会有其他寺庙的佛家弟子再牵扯进白府的事情。孰轻孰重,待苏泽月这位主母自己好好分析。
这下再迟钝的众人也明白了悲今话中的威胁。她们非但不觉得这僧人放肆,反倒有些责怪苏泽月的那番无理猜测,使得事情变得复杂。
“大师息怒!郡主夫人恕罪!若是婢子的话误导了您,婢子现在就解释清楚。适才婢子出言反驳那位大师开口虚言,不过是因为他说的情况比外间传闻的程度要轻上些许,有安抚人心故意掩盖真相的意味,故而婢子适才故作聪明,还望主母责罚,更不要因为婢子坏了爵府的名声。”
嫩黄色衣裳的女子及时跪地插话,打破了因为悲今生硬之言而变得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