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听得入迷,叹息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珍萝感觉不对,她撩开袖子一看,霍,满手的鸡皮疙瘩!
她端起已经凉了的杏仁酪装样子,眼睛瞟向了马夫人,却弄了个瞠目结舌。亭子里虽然笼着炭炉,可也不至于热到满脸桃花开吧!
她又顺着马夫人的眼神往前望去,戏台上一群小武生正踩着锣鼓卖力翻跟头。这些武生年纪都很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来岁,跟柳闻浪差不多。
珍萝不敢往下想了,她怕当场吐出来。
可是台上武生那么多,到底是哪一个?这事情只需存心留意,就一定能看出端倪。
她一直自顾自地盘算,没注意坐在她身边的那条活狐狸,自她一个激灵坐直以后,就一直在细细观察。
好容易挨到戏唱完,珍萝压根儿没记住都唱了些什么,她一心只想看看,还有没有点儿后续发生。也不知这活狐狸是有意无意,热情地非要请珍萝去她那儿挑指甲颜色。
珍萝感到好奇,这活狐狸的胆子着实不小,难道想对她搞点儿小动作?这个面子一定要给,于是珍萝没有推拒。
白白罚了几个时辰的跪,戏没听成,连一口水都没喝到的初二自然要为自己找回场子,厚着脸皮也跟了过来。
到了地方,看陈设柳闻浪对小钗还真有些宠爱,家具摆件也就只比昙香馆差一点,初二就更加眼红,四下找机会要发难。侍女上了茶,小钗搬出几个精致的妆匣,里面装的果真全是染指甲的颜色。
上百种一点儿没有吹嘘,这里头光红色至少就有十种。珍萝选了一瓶,上面写着玫瑰红,小钗机灵地拿了小刷子沾了一点儿涂在一张白纸上,让珍萝看得更清楚,还详细介绍道:“这是奴家取红玫瑰花瓣的汁液做的,和血的颜色非常像。”
珍萝伸出手来,对小钗说:“试试这个。”
小钗挽起袖子打算露一手,一摸却少了染料瓶子,抬头看时,已经到了初二手里。初二向来是胆大包天的,谁也来不及阻拦,她已经把瓶子扔在地上摔成粉碎。一地殷红果然跟血一样,而且气味珍萝也很熟悉,透着一股深宫的寒凉。
“无事献殷勤,这里头不会有毒,要害少夫人吧?”可是那滩染料并没有滋滋地冒出泡来,她尴尬地抽了抽嘴,凉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手滑了”。
小钗怯怯地望着珍萝小声说:“少夫人,天地良心……”
珍萝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安慰她说:“既然瓶子砸了,这颜色你肯定要重新调,那就帮我多调一份,我很喜欢。以后常来昙香馆坐坐,都是自家姐妹。”
小钗喜出望外千恩万谢,迫不及待地要去调配颜色,珍萝就告辞了。初二也没理由待着,临走时抄起了一个装染料的匣子,重重地呸了一声才扬长而去。
珍萝看在眼里,暗自摇头,即使她不用计谋,有的人还是会自己作死自己。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冬天就这么过去了。然而新年的喜悦并没有如期而至,只因为又要开始打仗。太子带兵偷袭了宗主国边境一座堡垒,杀得血流成河。捷报传回,举国震惊,珍萝则直接两眼一翻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