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非有一个人开口,否则万难将此势力一举击溃。”除了皇上自己,又有谁能彻底推到他自己建立给予秦太师的权势。而若没有皇上的旨意,即便秦太师最终被推翻,也难免不足。
“那……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我跟着叹息。
皇上,是天子,是我大宋朝最位高权重之人。天子之言,一言九鼎,每一句话,都是万众凛遵、不可抗拒的旨意。而他的每一句话,可以将人送上青云万里,也可以将人打入万丈深渊。正因如此,所以他的话,才越发地不能轻易更改。
也就是因为他当年一句话,名扬天下的名士谢逸进了牢狱,一派温馨的谢府人口零散。
爹爹的清名盛名是靠着自己的才学得来的,皇上想处置便处置了。
秦太师的盛名却是皇上一点一点亲自给予的,想让皇上自己颠覆自己的决定,却并没有那般容易了。
林先生与我相对沉默,片刻之后,林先生低声道:“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的。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在为那一日的到来而努力。”语气十分笃定,闻之让人心生鼓舞。
与林先生相别之后,我从马文君那里,不断得到新的消息。
几位朝臣同时在朝堂上,重提殿中侍御史宋朴弹劾枢密院事章厦收受贿赂的事情。
当初宋朴弹劾章厦之后,章厦自然立时上疏抗议,一面表示自己的清白,一面则反咬宋朴,说其对自己心存怨恨,故意谣言诽谤,又说宋朴乃殿中侍御史,如今不去留心官员在朝堂之上、皇上身边时候的仪容形态、言语举止,玩忽职守,不顾职责之所在,却去因公徇私,上任后只顾私怨,诬告朝廷官员。
宋朴本是刚上任未久的官员,既没有什么经历,又没有什么人脉。章厦则久在朝中,处事圆滑,又与许多大臣颇有私交,这样一来,自然是支持章厦的人居多,纵然有人知道宋朴之言不错,可也不愿为他得罪了章厦。
所以,重提此事,直言支持宋朴,是最不明智的。
此次附议此事的大臣,自然都是站在章厦一面,为之声援的。
“这下可如何是好?”马文君急道,“听说今日有三个小官,上朝时定要启奏。他们这一级的小官,一般有事启奏,都是通过其上级官员回禀的,因为他们启奏是为了宋朴与章厦一事,所以官家才应准了。”
“马姐姐可知道他们都在朝堂上说了什么?”我提起茶壶,给马文君倒了一碗茶。福慧楼的厢房里摆放的茶具、存放的茶叶自然都是上好的,但炉子实在太过简单,又不敢在这里大量堆砌煤炭等物,只敢拿一只小小的红泥炉烧一些精致细炭,所以这一壶茶好容易才开了。也正是因为慢火细焙,所以烹出来的茶竟格外香些。
马文君却无心在茶水上,只着急道:“说了什么?他们定然是章厦的人,所说的话自然是一味都向着章厦了。什么清正廉洁,什么急公好义,什么大公无私,满口阿谀之词,个个都是力保章厦无事。反过来又口口声声说宋朴为人心胸极狭,必然这一次是借着职务之便,公报私仇。”
八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多少有了些凉意。看着茶碗里碧色的茶水表面上,凝结着微微的雾气,我轻轻吹开,却并不饮茶,又问道:“那三个小官,都是什么衙门里的什么官员?”
“一个是京官宣义郎,一个是武官修武郎,还有一个是东班武臣皇城使。”马文君说罢,又带着一丝着急之色道:“总之都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小官,但都在京城供职,都能够上朝。你问得这般清楚做什么?到底……到底林先生准备怎样行动,他跟你是怎么说的?”
我微微点头,却没有回答马文君的话,只道:“再麻烦马姐姐将那几个小官的官职品级详细跟我说说吧。”
其实不必马文吉说,我自然也知道那些官员的官职品级、职责。只是,若不让马文君告诉我,接下来的谈话,便不能进行了,而我一旦开口回答了马文君的问题,那么接下来的谈话,便是回答关于我的来历的问题了。
我朝的官员有“常参官”和“非常参官”的分别,常参官便是能够每日参见皇帝的官员,又叫做“升朝官”。只有门下省起居郎以上,中书省起居舍人以上,尚书省侍郎以上,御史台中丞以上官,每日参见皇帝,为常参官。
宣义郎,与爹爹的宣德郎同是正七品京官。是非常参官,但也能够在规定的时间上朝参拜皇上。但实则所谓的“郎”官,都是没有什么实权,没有什么实职的官员,更多的是一个名头。譬如我爹爹,虽是正七品的宣德郎,但现今不在任何一个衙门供职,只是领一份薪水,有一个名分罢了。
修武郎是武官,武臣官阶五十三阶,第四十四阶为修武郎,在宫中内殿供职。
皇城使是我朝的武臣官阶,所谓“东班”,是指朝参皇帝时排列在东侧。东班武臣一共共二十使。与之对应的是“西班”,也是二十使,是七品官员。
宣义郎、修武郎、皇城使三个官员,既不互相关联,又不互相统属,平素他们的职务之上,是绝对没有互相联系的地方。若说他们之间,有唯一的共同之处,那便是他们的品级都不高。
马文君给我大略说了三个官员的品级职责,不过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在听,我更加在意的是,马文君对我朝的官制,也是十分熟悉的。
闻言,我不由得对马文君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