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多想大郡王夫人难长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只是忙忙求了马文君,请她一面速速再打听大郡王的情形,一面派人时刻留意着官家的动向,看他是否有意向召唤大郡王回宫。( 若果真夫人难产,情形十分危急,而皇上还是没有召大郡王回宫的消息,那么大郡王…… 果然是处境十分危险了吗? 等候消息的心情充满焦虑。 然而关于大郡王在虔州的消息并非是那么快就可以得到的。马文君为我带来的消息,仍是夫人的情形。 大郡王夫人难产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宫中,稍有些年纪的宫人,听到消息都是一脸肃然的表情。 眼看便是黄昏了。 虽然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光景,却让人觉得这一天过得特别漫长。 而最要紧的是,皇上那边,仍是没有召大郡王回宫的消息。 孟沁祥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饶是她素来端方,此刻神色也是十分惊慌。 “怎么办?官家到此刻还没有下令……”孟沁祥道。 “马御侍离去未久,说是到徐惠妃那里探一探消息。”我虽也心中忐忑,却仍极力保持镇定劝道:“起更之前,马御侍定会带消息回来,等到有了消息,我们再行商定。” 孟沁祥却似并不关心马文君去打探消息的事情,闻言只是满脸忧色地发怔,片刻后方才摇头道:“就怕官家……根本不会下这个令了。” 大郡王夫人在宫中生产,与她因为难产而命在旦夕,是两种不同的情形。若只是平安生产,自然可以不用知会大郡王,但若是夫人命运难言,皇上顾念大郡王夫人、孩子与大郡王的夫妻、父子之情,是有理由让他回京一趟的。 但自古忠义便是不能两全之事,大郡王夫人难产之事,与虔州内乱,在皇上眼中相较究竟哪一个更重要,我也无从推测。况且皇上的心思,并非是我可以揣度的。 “夫人不是说等到明天吗?孟姐姐,且耐心待到明日正午再说。”我道。 孟沁祥只是怔怔不语,似乎对于明天能够得到消息,并不抱什么希望。 我思索着夫人说过的那些话,总觉得其中还有些什么我没有想到的隐秘。 忽然孟沁祥站了起来,我愕然抬起头站起,却迎上了她决然的目光,看见了她轻轻咬着下唇的样子。 “孟姐姐,你……” “我……我回讲筵阁了。”方才的神色一晃而逝,孟沁祥极力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说道。 我心中不由得一动,忙伸手拦住了她,急道:“孟姐姐,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话刚出口,孟沁祥忙改口道:“我只是回讲筵阁。” 我却并不放手,只是拦着她道:“孟姐姐,你不能去官家那里。” 孟沁祥微微一惊,随即缓缓摇头:“原来你都想到了。可是眼下……我还能做什么?” “那你到了官家面前,你又能做什么?”我问道。想到一段时间之前,在小西湖畔偶遇皇上与刘琳月同行的时候,便见到孟沁祥准备面见皇上,今日一早,她与夫人一同,又是准备面见皇上,而此刻,她依旧是想去当面向皇上求情,心中不禁为她的重情重义而感到动容,却也不禁为她的情形感到担忧。 “孟姐姐,官家是否是个听劝之人,徐惠妃不比夫人和你清楚吗?就算官家能够听人劝说,你这样前去,又能劝得了什么?你最多不过是以一个小殿直的身份,对夫人与两个孩子、以及未出世的孩子的可怜情形向官家陈说,说他们母子思念郡王,除此之外,你还能说些什么?你能对官家说,夫人和你已经知道大郡王的情形很危险,请官家一定要保证大郡王的安危吗?”我手上家中了力道,紧紧握着孟沁祥的手,似是担心我一松手,她便不顾一切地从我身边走掉了一样。 “苏芳,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孟沁祥反手握着我的手,手指却在轻颤,她又续道:“你知道为何我今天来得这么晚吗?夫人难产,整个玲珑馆都已经忙成了一团,徐惠妃也无暇再去照应两个孩子,小县主还好些,小县君哭闹不休,连乳母也不肯要,是我一直在哄着小县君,直到她安睡了,方才过来找你。我跟小县君总算有半师半徒之分,我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看到孟沁祥已经有些近乎绝望的势态,我只得用力扳过她的手臂,凝视着她的双眼用力说道:“可是你能做的事情,就一定有意义吗?或者说,你不顾一切道官家面前求情,的的确确是尽了你的心力,但若后果适得其反,你确定自己就能为了尽力做了一件事,而感到心安吗?” 孟沁祥向我看了许久,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极其疲倦又极其无力地点头:“苏芳,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我还没有想到。但是眼下,我有一些疑问……”话音未落,紫鸳敲了敲我的房门:“姑娘,有人来了。” 本有些略微的欣喜,但一转念间,立时想到紫鸳这般说,来得一定不是马文君,便道:“是哪位?我这便来。” “是找孟姑娘的。”紫鸳道。 我与孟沁祥对视一眼,看来她也不知道来者是谁。 上前见礼的是个宫女装束的人,孟沁祥见到那宫女,便急切问道:“夫人的情形怎样?” 宫女亦是满脸忧急之色,只道:“吃了催产药,但似乎还没有动静,夫人让我来是……” “是夫人让你来的?”孟沁祥惊道。 “是。夫人趁着喝药的功夫,交待了我两句话,让我务必转告孟姑娘你。”宫女道:“夫人叮嘱我转告你,她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