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在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往往流露出本心所想。 比如,墨鸰总是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立时挡在我身前,比如,我今日遇到困境,竟走到了冷香阁附近。 四郡王走了过来,对着我点一点头,并不停步。我也知道这冷香阁自从上次端午宴之后,又增加了许多侍卫看守,所以也并不多话,只跟在四郡王身后。 “你找我有事?”走出一段后,四郡王低声问道。 我走到冷香阁,只是遇到了问题,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四郡王,其实心中并未想着要四郡王帮忙。但此刻经他提起,心念一转,道:“不知四郡王可知道一两个身手高明的人?眼下……眼下我有些用处。” 我跟着便想起了进宫前走到太湖边的那天晚上,那些拦路之人的首领,那个黑衣人。 四郡王应是识得他的,他们显然是一道出现在那里的。 ≮衣人携人拦路在先,在我们危急关头斩杀了一众手下在后,而最后又有四郡王为重伤的墨鸰送去了伤药。 来来往往,到了濒死边缘却又被救,救人的却本是要害人的。 那些人的意图,确切地说,是那个黑衣人的意图,我实在不能明白。 但四郡王应该知道一些高手,是绝无可疑的。 四郡王还未开口,墨鸰却已经十分诧异地侧过头来,虽在夜幕之中,借着道上掌起的灯光,却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双目炯炯,满是诧异。 心中一动,立时恍然。 ∵手,可笑我这半天一直在为找不到高手而焦虑,将所有可想到的人一一想遍,竟忘记了墨鸰。 ◎许是因为墨鸰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让她离开我的时候。 “高手……”四郡王沉吟道。 四郡王不是向武之人,手下若没有身手十分高明的人收为己用,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据我所见,那个黑衣人的身手固然在墨鸰之上,而他冷静的气度,辛辣的手段,也都非墨鸰所及。那样的人,究竟是何许人,我想不到,但料想他与四郡王结交会有可能,却不似一个甘心供人驱策的人。 “我府中有两个侍卫,一直是他们保卫府上的安全,反应迅敏,身手干练。但功夫如何,是否能到姑娘所说的高手地步,我……”四郡王有些迟疑。 我若非是在金国王爷完颜雍的别院里生活过一年多的时间,听他闲聊时讲述过暗卫的等级,讲述过一些武人的事情,我亦无法从一开始见到墨鸰,便能够判断出她是一位高手。 而见到墨鸰之后,我划分高手的标准更加明晰了许多,身手与墨鸰差不多的,应该便是高手,身手高于墨鸰的,是高手中的高手。 四郡王不能分辨一个侍卫是否是高手,说明他平素里对着些事,实在不够留心。 “姑娘有何差遣,墨鸰愿往。”墨鸰没有让四郡王的迟疑多做停留,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只是她的话语中,颇有几分不容我推辞的含义,我一怔之下,才发觉这个执拗的姑娘,是在跟四郡王斗气一般。 我看看四郡王,又看看墨鸰,想到当日四郡王以黑布遮面,为身受重伤的墨鸰包扎了伤口。墨鸰虽未看见四郡王的面目,却已经将这个见到自己肌肤的人当做深仇刻在了心里。 ▲宫之后,凭借着一个高手敏锐的洞察力,以及一个女子敏感的本能,墨鸰早就察觉到,四郡王便是当日给自己裹伤的人,处处敌对。 四郡王当然早就知道墨鸰随我进了宫,想必也知道墨鸰对他神色不善的原因。 可是这件事情,墨鸰实为奇耻大辱,不愿对我启齿。而四郡王,自然也不会跟我说。 我当日只见到那个男子的一个影子,若非是偶然留意到装着金疮药的瓶子,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当日出现的竟是四郡王。 只是我虽然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墨鸰与四郡王却似乎都不知道事情已经被我知悉。 这件事情说来不仅尴尬,亦且牵涉到一个我尚不知悉的重大秘密,所以我即便知道,也只有暂且压抑。 “是为了何事?”四郡王问道。 “四郡王近来对浙东提点刑狱公事秦昌时的事情,可有耳闻?”我既知四郡王为国的一片热忱,又知道他无意于皇位,所以才会将这件事直言相问。 “你说的是从政郎杨炜被贬官一事?” “正是。” “贬官之事,确不寻常。你是要设法保护杨炜平安到达闽地?” “平安到达,或者只是开始。闽地远在数百里之外,到了闽地,或许才更加凶险。” “原来如此。”四郡王随即会意,“看来只有在途中抓到意欲对杨炜不利之人,方能有证据找到是谁要让杨炜永远禁口。如此将真相呈于官家面前,他才有活命之望。而下令动手的人,官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了吧。” 四郡王能够这般敏捷地想到我的计划,又能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由得让我又惊又喜。 “正是如此。”若官家能够因此注意到秦昌时,甚至将焦点放到秦太师身上,对他有所警惕,继而疏远于他,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谢姑娘,你想过没有,就算你连去把杨炜灭口的人也抓到了,却也可能仍是无法用来指证浙东提点刑狱公事?”四郡王看着我,很是认真地低声问道。 是啊,即便抓到了去灭口的人,却也未必能够指证秦昌时。这一次明明是秦昌时未经过吏部,便擅自革了杨炜的职,有真凭实据,却又能怎样呢,杨炜从革去官职变成了远迁贬职,秦昌时却仍旧跟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