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县衙里,喝得伶仃大醉的方正,脸上挂着泪痕,孤独地躺在朱红色的鸳鸯锦上,渐渐陷入梦乡。
在梦里,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
“锦绣,”方正终于如愿以偿地拉住秦锦绣的小手,“锦绣,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时时刻刻都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
方正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语。
“嗯。”秦锦绣羞赧地躺在自己怀里,脸上露出甜美的梨涡。
下一刻,自己和秦锦绣身着喜袍,双双走入大悲寺,跪在陈家的祖祠前。
“你看谁来了?”秦锦绣笑着指着门口。
方正顺眼望去,门口的人正是历经沧桑的林叔。
“林……”方正顿住了,实在不知道应该是叫林叔,还是叫爹爹。
“傻孩子,我是爹爹呀。”林叔和蔼地看着方正。
“爹、爹。”方正哽咽低吟,情绪激动。
等自己抬起头时,却发现秦锦绣和林叔都站在了牌位的前面。
“爹爹,锦绣。”方正惊讶大喊,但喉咙一紧,喊不出一丝声音。
方正急得不知所措。
突然,供奉的牌位前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越来越大,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爹爹,锦绣。”方正端起装满水的铜盆慌乱地浇在火上。
谁知道火没有灭,反而更大了。
方正震惊不已,盯着熊熊大火,目瞪口呆。
下一刻,从浓浓的黑烟中伸出一只只求救的手,生生将秦锦绣和林叔拽入了火海。
“方正救我。”秦锦绣睁着大大的眼睛,对着方正大喊。
方正拼命地想抓住秦锦绣和林叔的手,但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始终差那么一点点。
“爹爹,锦绣。”方正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火海里,而无能无力。
“不。”方正发疯地冲入火海,不停在寻找,“爹爹,锦绣。”
炙热的火场就是人间地狱,遍地是烧焦的尸体,他听到了声声撕心裂肺地喊声,“救命,救命。”
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也救不了他们。
惨烈的一幕令方正完全崩溃,瘫坐在地,满脸惶恐,瞬间,无数双烧成黑炭的手伸向自己,撕扯着自己的喜袍,紧接着,喜袍变成了黑色,黑色又变成了白色,方正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和秦锦绣成亲那日,穿的斩衰丧服。
“不,不。”方正发泄着内心的悲恸,径直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原来是一场梦。
方正缓缓从梦境中醒来,手心里湿热一片。
透过清冷的月色,地上满是凌乱的纸张。
方正孤独地坐在床榻前,温湿的指肚细细抚摸着鸳鸯锦上的纹路。
“锦绣,锦绣。”方正轻声地呼唤着,泪如雨下。
自从那日狠心拒绝秦锦绣之后,方正的心一下子空了,无处躲藏的自己,根本无法原谅自己的无情。
夜夜沉醉,夜夜思念,愧疚的情感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好想冲出门去,将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拦在怀中,告诉她,自己真的好爱她,告诉她,自己想和她白头偕老,永世不分……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方正闭上了双眼,自己给不了她幸福,又何必牵绊于她,反反复复,纠纠缠缠,若是此刻告诉她真相,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徒劳的?
算了,此生欠下的,来世再还,方正盯着桌案上的信函,痛到极致的心渐渐风化。
与此同时,一品棺材铺内,烛光摇曳。
窗棂上映出两个玲珑清秀的身影。
“锦绣姐,你真的要走?”顾砚竹苦口婆心地劝慰。
“嗯,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秦锦绣收拾着简单的行李。
“锦绣姐。”顾砚竹将秦锦绣收拾好的包裹夺走,焦急地说:“你再等一等方大哥,他一定会来的,他也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秦锦绣苦笑,自己本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那日的真情告白已经被方正狠心的拒绝,他还会有什么解释?最多是掩饰而已,罢了,如今爹爹已经走了,一品棺材铺也关了门,仵作培训学校有砚竹撑着,落花镇再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秦锦绣苦涩地低着头,落寞地说:“不必了,他若是有心,早就来了,若是无心,强求又有什么用?事到如今,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或者方大哥有不得已的苦衷,锦绣姐,你再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顾砚竹失落地看着秦锦绣,急得流下眼泪。
机会?秦锦绣强忍住鼻间的酸楚,“自从灵归寺归来,我已经给过的他太多机会,可是换来的是冷漠的拒绝,你不是总说,世间事要讲缘分吗?我和方正之间恰恰缺少缘分,是注定做不成夫妻。”
“可是,可是……”顾砚竹好想将真相告知秦锦绣,可是一想到方正,就顿住了。
“别总担心我了,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情。”秦锦绣心疼地拉住顾砚竹的手,“待令狐秋从外族归来,我会让他回到仵作培训学校帮你。”
“那你呢?”顾砚竹用力地拉住秦锦绣的手,来回摇晃,“你不回来了?”
“砚竹。”秦锦绣迎上顾砚竹的眸子,“我要在外族找亲人呀,再说,落花镇是我的伤心之地,我自然要等自己彻底走出方正的阴影再回来,或许……”
秦锦绣开起了玩语,“或许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