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秋微笑着问了她一句:“哦,我说过要更改母亲定下的规矩了吗?安姨娘,你是不是说了要改这府里的规矩?”
安姨娘立刻回答:“当然不是了大小姐,我只是想要了解府里的情况,方便管理而已。”
宛秋又转头问道:“那你呢,柯姨娘?”
柯姨娘低头轻轻说道:“老太太吩咐我辅助安姨娘,我自然是听安姨娘的吩咐,不过,却也是没有听安姨娘说过类似的话。”
一般的情形下新主子掌理府中时,总会弄些新规矩出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雷厉风行,相信安婉儿的目的也是如此,但是她的的确确是没有说出来啊,蔡妈妈愣了愣,“奴婢是以为……”
“哦……原来这府里的下人已经聪明到可以擅自揣测主子心里想什么了?还是说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宛秋冷冷地说。
蔡妈妈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神色有一些惊慌,大小姐说的话跟自己想得完全不同,这样下去错的人岂不是变成自己了吗?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夫人说过会为她做主呢!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腰板,壮着胆子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奴不过是提醒你一下,免得出了错以后夫人怪罪下来……”
宛秋盯着蔡妈妈,温和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冰冷:“这么说我要谢谢你教我怎么做事了?看来我这个陆府大小姐还不如你一个管事妈妈,要劳烦你提点我做事儿?要不这样好了,我去回明了老太太,从明天起就由你打理陆府,其他人都听你的派遣好不好?”
蔡妈妈听了这话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大小姐好厉害的嘴巴,她觉得自己彻底被绕进去了,立刻跪下,颤声道:“不敢,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
宛秋冷冷道:“我以为,你们是来给我和安姨娘做帮手的,现在看来,倒像是给我们做主子的。”
蔡妈妈背心一阵出汗,连声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语气变得很快,这么快就是老奴了,宛秋心里冷笑一声。
秦竹看场面不好,打哈哈道:“蔡妈妈是年纪大了乱说话,大小姐勿怪!勿怪!”
宛秋慢条斯理一点儿烟火气儿也没有,微笑着低声道:“老太太昨天还说这府里人浮于事,要打发些多嘴多舌又不做事的人出去,蔡妈妈既然年纪大了,还是回去养老罢。”
蔡妈妈一个激灵,连忙道:“大小姐说的是,老奴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以后您说什么,咱们便做什么便是!”
宛秋轻轻一笑,眼中寒光一闪:“蔡妈妈能记住现在说的话吗?可别一转身就忘记了。 [
“绝不敢忘!不敢!不敢!”蔡妈妈连连磕头,额头上青了一片,宛秋随意地挥了挥手,她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已是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宛秋缓缓靠进高背大椅里,端茶轻呷,“今后记不住这点的,这府里可用不起。”
原本众人看宛秋柔柔弱弱的样子,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很好对付,谁知道她浅笑轻斥,连脾气都没发,话也不多说半句,就镇住了场面。
这样一来,还有谁敢废话半句,安姨娘看到底下鸦雀无声,第一次体会到了上位者被人敬畏的感觉,立刻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欣喜,仿佛那份尊敬里头也有她一份儿似的。
宛秋看到安婉儿微微翘起的嘴角,心底冷笑,你若是以为陈氏就这么点阻挠的伎俩就太单纯了,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再转头看看柯姨娘,还是那样低眉顺眼的姿势,让人瞧不出任何心思,这个柯姨娘,倒是有大本事啊,绝对不可小瞧。
“安姨娘,想问什么就问吧,这里站着的都是老人了,不会欺负你一个新进门的姨娘的,要不然老太太、爹爹那儿谁都过不去!”宛秋说完,便不再言语,低头喝茶。
安姨娘进门后虽然得到陆仕元的宠爱,却总是被陈氏想方设法压制着,她从来没觉得这么威风过,闻言不免笑了起来:“那就请秦总管说说这府里的情况吧。”
秦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是。”
宛秋抬起眼睛,漫不经心、慢条斯理道:“秦总管,你还是捡要紧的说吧,可别耽误了我们去向老太太回话的时辰。”
秦竹心头就是一颤,弯了弯腰:“是,大小姐。”
他现在有了一丝觉悟,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儿,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府中各人所执的差事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府中的事情挑出重要的条理分明说了一遍。
安姨娘接过秦总管递上来的花名册,再看宛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两分。
秦竹回完了事儿,安姨娘回头又问宛秋:“大小姐可有什么示下吗?”
宛秋点了点头,问秦竹道:“账册都备好了吗?”
秦竹一愣,他没想到宛秋还会想到要看账册,但他毕竟早有准备,道:“大小姐,我马上整理好帐册,下午就亲自送过去。”
安姨娘听了更高兴,道:“那多谢秦总管了。”
秦竹还没来得及说不必客气,就听到宛秋淡淡说道:“秦总管,你是这府里的老人了,账册送去给安姨娘之前想必你已经分门别类做好甄选了吧。”
秦竹的心又颤了颤,大小姐着实是不好对付,他若是把账册成捆往那儿一送,他们压根不知道如何着手,但现在宛秋既然已经说了要甄选,那他真得下点功夫了,他立刻回答:“当然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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