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不用谢朕,这是娘娘体恤诸位生育皇子的老娘子们有功,命朕安排的。”
于是诸王听了此言,又随皇帝一起去庆寿宫中给太后林木兰磕头谢恩。庆王淳王两个还当着林木兰和陈晓青的面争了起来,都要接陈晓青去府里住。
最后皇帝出面裁决,理当长子奉养母亲,于是仍叫庆王回去准备。
淳王有些悻悻,林木兰便笑道:“虽不住在你那,你也能显出孝心,你四哥出力,你出钱便是了。”
淳王一拍胸脯:“娘娘说的有理,都包在孩儿身上!”
陈晓青笑的眼眶湿润,等人都走了,自与林木兰道谢:“从头到尾,都是姐姐一路照应我。我知道,若不是为着我,姐姐又何必费这些心思?姐姐这份深情厚谊,我真是无以为报。”
“好啦,几十年姐妹,又何必说这些?先帝不在了,我更该替他照应你们才是。”
陈晓青听见提起先帝,一串泪珠就滚落下来:“还是先帝慧眼,早早选中姐姐,宫中才得以养出这几个好孩子。”换一个心胸狭窄的,还不知挑拨着闹成什么模样,哪有现在的兄友弟恭?
说起先帝,姐妹二人就难免唏嘘,很快都转了话题,不再多谈,只说些出宫时该带的东西,以及这么多年深宫生活,出去了,也不知习不习惯。
招呼打好,皇帝四月里下了旨,虽然难免有些议论之声,但此事太后坚持,本朝重孝道,便也没引起太大波浪。到七月里,各王府都筹建好了居所,陈太妃、张太妃、彭太妃、胡太妃四人便陆续出宫,住到了王府里。
陈晓青一走,庆寿宫又空荡了一些。郑国长公主元嘉带着孩子进宫探望林木兰,见伯群去上了学,母亲只孤单单看书,心中不忍,便说自己在外面看了演得好的傀儡戏和皮影戏,要带进宫来给她看。
“哪还用带进宫来看,宫中也有艺伎,只是我不似你们年轻人爱看这些罢了。”
元嘉却说:“宫中的怎么相同?他们尽演些陈年旧戏,哪有外面的好看?不行,我得与七哥说去,叫那些教习也好好学学外面的新鲜玩意。”
她拿此事当个正经事去办,皇帝竟也捧场,当真把宫中教习叫来嘱咐了一番,令她们排演新戏新曲给太后观看。
元嘉怕母亲受不得一时离了好姐妹,便隔三岔五入宫来,陪着她看新戏听新曲,倒让林木兰真的对外面大行其道的花间词起了兴趣,不只爱听,自己还尝试着去填,偶有所得便欣喜不已。
有一双儿女尽力哄着,林木兰便没受到什么大影响,日子继续有滋有味的过。想旧时姐妹了,就遣人去接进来说说话,倒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乐趣,还能听听儿女不说给她的外面新鲜事儿。
一转眼,皇帝宋怿登基十年,皇长子伯群也十岁了,皇帝与林木兰商量了,先封伯群为荣王,开始储君教育,再等得两三年便行加冠礼、册立太子。
转过年就是治宁十年,上元节后,有一天林木兰正伺候自己种的兰草,皇帝忽然兴冲冲进来,遣退闲杂人等,略带些激动的对她说:“娘娘,臣刚得到消息,辽帝暴毙,宗室正与外戚争权,新帝未立,东北女真完颜部趁隙攻入宁江州,是时候了!”
林木兰怔然,好半晌才拍掉手上的土,喃喃道:“是时候了吗?”
皇帝坚定的点头:“是时候了!我虽与北辽有盟约,但北辽朝内混乱,只要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比如某位皇室子弟求我们出兵拥立,那就师出有名了!”
“好。你自幼受你爹爹教导,这些事想必早已在心中谋划了无数次。”林木兰扶住儿子坚实的臂膀,抬头仰望着那张充满英气和锐光的面孔,“只记着,欲速则不达,千万要谋定后动,咱们不指望一朝取回十六州,慢慢蚕食,娘也等得起。”
皇帝再次重重点头:“娘娘放心!北辽这几年内斗不止,早已不复当日雄光,我大魏却连年对西夏用兵,少有败绩,正是兵精将广之时,儿子一定达成爹爹未竟的夙愿!”
林木兰满怀欣慰和憧憬的看着儿子离去。不久王师果然北上,受北辽六皇子之邀,直上北辽西京,进击北辽五皇子手下的西京守军。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首《木兰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而大魏儿郎并没有用上十年,就已收回了从北辽西京大同府至南京幽都府的大片土地。其时女真崛起,屡屡在东北与北辽作战,北辽又经过内部消耗,废立频仍,无力与大魏争夺幽云十六州,只得与大魏重新议和,定下新的边界,并将魏国向北辽缴纳了八十余年的岁币一朝免除。
消息传回,举国上下喜极而泣,皇帝宋怿祭告天地太庙,在心中默默向先帝宋祯祷曰:“爹爹,您看到了吗?儿子终于完成了您未尽之志,我们父子终于合力恢复了华夏荣光,名垂青史!”
此后宋怿着意在幽蓟之地经营,又出兵帮助北辽对抗逐渐强大、并称帝的女真金国,魏国国势日渐强大,虽尚不及盛唐时万国来朝,也一扫前百年积弱之局面。
宋怿在位三十年,禅位于太子,并奉太皇太后林氏驾幸幽州城,一路巡视,至天津入海口,还一同观了一回巨浪滔天。
六年后,七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