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向阳生长的趋势,这是一种好的走向,这令我感觉到了莫名的欣喜。我竟没有想到,我能亲眼见识到了父亲的成长。就算是一株常年被弯曲的松树,他骨子里依然有着松树的傲气。我为我的父亲骄傲。
不知道父亲对柴悦说了什么,柴悦静静地坐在我的旁边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反省,我没有打扰她,走到了阳台上去细细观赏父亲亲手种下的绿植,伸手抚摸着每一片绿叶和每一朵花,仿佛在与那个不为人知的父亲对话。
我一直以为这么多年父亲是痛苦的,不安的,现在我才突然感知到,父亲原来不是。他在痛苦中找到了新的寄托,他怡然自得,他自得其乐,他活在他的花草王国里,他成为了自己这一方世界里的王者。这个家除了我妈的心是死的,其它的一切都经由父亲的手变成了活物,每一样东西都是鲜活的,是跳动的,是家里的灵气所在。
“叔叔是一个很好的长辈。”柴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后面,很肯定地说道。
“那么,你想通了吗?”我站了起来,笑着问她。
她点了点头,她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伊北。”
“那么孩子呢?”
“生。”她只吐出了一个字,然而,我们却都笑了。
“我想晚上给父亲做顿饭,你要是愿意,我们一起去买菜,如何?”我笑着问她。
她点头说好,我们于是再次挽手走出了家门。我没有问她父亲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因为我不需要知道,我觉得如今我的父亲,他的精神已经强大到了我们所无法到达的程度。一个生活的智者所说出口的话,都是能够让人听进去的。
这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在厨房里快乐地忙活了起来,为我们的父亲做了一顿晚餐。柴悦特地做了一道拿手的剁椒鱼头,把几十年从不吃辣的父亲给呛出了眼泪。
我不知道父亲分别对他们说了什么,几天后,伊南和我在学校的操场上摆了许多蜡烛,拉着父亲班上的学生拉了两条横幅,把蒙在鼓里的柴悦骗到了操场,单膝跪地手捧着鲜花正式向柴悦求婚了。
我当时站在旁边,含笑带泪地望着这一幕,柴悦笑着问他:“你真懂了吗?”
伊南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真懂了。”
“还迷茫吗?”柴油又问。
“不了,我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了。”伊南肯定地说道。
“好,我嫁。”柴悦的回答也无比地肯定。
我带头鼓起了掌,目光却望向了不远处三楼教室的阳台,那里,我的父亲双手撑在阳台上,笑着望向这边。
我想起了家里,父亲一位考上清华的学生给他送的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我为我的父亲骄傲,从这一刻起,我再也没有一刻认为他是生活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