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眉。”她艰难的开了口,巧眉紧张的站在她的跟前,看她攥紧的手背上都露出青筋,焦虑的劝道,“小姐,巧眉在这儿呢,您有什么吩咐,就安排巧眉去做。”
“刚才我爹说了没有,婚期是什么时候?”
巧眉咬了下唇,如实回道,“老爷没说这个,他倒是说了一句,具体的时间要等舒豫王爷亲自定夺。”
连他们何时成亲的时间她都无权提前知晓!她的一切,都要等那个男人一手安排!
巧眉看着她愣愣的样子心里头害怕,颤声说,“小姐,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呀,嫁给舒豫王爷,是长安城里头多少姑娘梦寐以求都企及不到的好事儿呀。”
云瞬抬眼看她,侬丽的眼眸里已经攒出莹润的雾气,“她们企及不到的,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巧眉为难的看着她,“可是小姐呀,胳膊拧不过大腿,您不同意,又能怎样呢?”
云瞬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巧眉说的对,这件事,光是她一个人不同意,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她的反抗绝对不会被舒豫看在眼里。可如果……是她和苏墨远两个人同心戮力的话,就算是天大的拳头也压不垮他们!
她有这个信心,可是……云瞬将目光锁在窗檐下的鸟笼上,许久,默然无语。
十一月的长安,没有了秋日的绚烂似锦,只剩下一段枯枝铺就道路。清晨时候,雾霭还未褪去,宫娥们便早早的出来打扫一夜落下的残叶。
圣谕下达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月,云瞬没有等到苏墨远给她带来的一言片语,甚至……上个月十五的松林相会都被他借故推托。那道圣旨就是一道横在她头顶上的利剑,虽然眼下还未落下,她却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它无情斩下的一刻到来。
在这把写着皇权字样的大剑还未落下之前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的提心吊胆。关于这件事,她想了很久,也思虑了很多,除了更加坚定自己不能嫁给舒豫王爷之外,她还想到了一条可以一试的办法。
她想试一试。
*********
容安对于她一早就到了两仪殿外颇感意外,所幸王皇后没有晏起的习惯,云瞬很顺利的入内见到了她。
王皇后穿着一身华美的法服坐在殿中,清晨和傍晚接受妃子宫人的晨昏定省是她作为皇后独享的专权,看起来,王皇后很是享受这个过程,即便是每一个寻常的早上,她也要将自己打扮的一丝不苟。
手中端着一杯清茶,吹开浮在上头的叶片,王皇后终于看了一眼跪在空荡荡殿内的云瞬。云瞬低着头,刚刚在来的路上她所有想到的或许能够打动王皇后的巧言都在她的一句话中消泯。
片刻之前,王皇后对她说,早就在上个月陛下刚刚赐婚的时候,安庆王舒豫就入宫拜谢了天恩,似乎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陛下已经同他商议过,过了新年,就择一个黄道吉日,让他俩成婚。
这件事,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陛下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哪里有朝令夕改之理?
皇后短短的几句话,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下。云瞬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在这偌大的大明宫中,她所能一试的唯一希望,也被如此轻易的击碎。
其实在来之前,云瞬也做好了这个准备。皇权的霸道和天威的难测,她早在十一年前就懂了,他们的一句话,可以让人片刻生,片刻死。
纯黑的大理石铺就的两仪殿的地面,如同镜面一般倒映出她的影子。漆黑一片之中,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和几乎咬破的唇。她抬眼朝正在叹息的皇后看去,眼光却越过了皇后的肩膀,落在墙壁悬挂的先帝的佩剑上,良久,她听见皇后的劝告谆谆而来。
“安庆王年轻有为,是这一批年轻王爷之中的翘楚,陛下将你许配给他,自然有陛下的顾虑和用意。云瞬,陛下对你的这番苦心,你能明白么?”
她的脸色白了又白。
皇帝的苦心?云瞬惨然失笑。
与其说是高宗的一片苦心,不如直接一点。陛下考虑的,不过是想要自己嫁过去作为一条潜在的马缰绳,她这根绳子的一头拴在安庆王的身上,好让安庆王这匹黑马在一往无前的建功路上有个牵绊,有个顾忌。另一头则被高宗牢牢的牵在手中,如此一来,他就可以随时收紧这条缰绳,不让这匹难驯的黑马偏离轨道。
而对于皇后来说,她归根究底是皇后的侄女,她嫁给朝中第一权臣,对她,也有莫大的帮助。云瞬想到皇后之前对她说起过的萧家,大概此时的皇后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一些重振凤仪的希望吧?
说到底,她是一颗对双方都有利的棋子。云瞬不禁苦笑,他们统统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她呢?她想要的东西是如此的简单,可他们却偏偏连这样的权利都掠夺!
一时间,云瞬甚至觉得自己这一次回京,是错的。
哪怕一直被贬谪,被流放在乌里雅苏台,她也过的比现在自由惬意一百倍,一千倍。
见她一直不说话,王皇后沉下脸来,将手中的茶杯加重了力道放在桌案上,语重心长的对她道,“你母亲当年就是吃亏在了不识时务,本宫一直以为,你会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你也要仔细想想陛下会为什么会如此厚待你。云瞬呐,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宫对你的一片心意。”
皇后眉眼深深的看住她于顷刻间黯淡下去的眼睛,笑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