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来得及喊出那两个字的汉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带着泥土的马蹄朝着那个俏生生的姑娘砸下去。被甩在外面的店主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又一次厥了过去。
然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那个看起来单单薄薄,面色稍显苍白的俏生生的小姑娘对着这一双拳头大小的铁蹄根本不为所动,只见她拧腰回身同时一脚踏上身下的竹凳,竹凳才被她当做垫脚石用了一次,便被马蹄一脚踩烂。
这匹马显然是刚刚被卸下了马嚼子,通身顺滑的皮毛滑不留手,打眼看去,竟没有一处可以下手。可这难不住云瞬,她瞅准时机,一把揪住马嗓前的鬃毛,自己借着这把力噌的一下窜上马背。
就这么一手功夫,便让身后的那些汉子们看傻了眼。
他们都是草原上纵横多年的好手,都要依靠马嚼子才能练成这招“空身跃马”,可眼前这匹马身上什么都没有,这小姑娘好大的臂力,竟能将自己扔上马背!
云瞬上了马之后快速调整自己的位置。左手安抚性的放在马耳后,右手抓紧马腹上最长的毛,把全身的重量都挂在马腹上。这样做既可以减轻马的痛感,也可以让自己固定在马身上不会被它颠下去。
头领似的那个汉子本来还有些担心,可见云瞬这几个动作下来,他反倒放了心,回身上了自己的马,在马鞍桥上揣着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凡是驯马的人都在马上呼喝“吁”来让马停下,而眼前的这小姑娘上了马之后,果断赏了这马一个“驾”字!
马得了命令,立刻撒了欢,直直的朝前蹿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那汉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云瞬的马刚出去,他也如一道闪电般跟了出去。他的马是万里挑一的绝品好马,须臾之间便追上了这匹野马。
这匹马已入疯狂之态,不知疲倦朝前奔腾。云瞬在马背上被颠得脸色更加苍白,汉子眼色一沉,飞快得抽出腰刀,手起刀落将马头砍下!
云瞬在他抬手的瞬间已经蓄好力,腿上使劲从马上跃了下来。
她这手马上的功夫,可是乌里雅苏台最好的驯马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
云瞬平安落地之后瞧了一眼地上的死马,转身要走。
“你叫什么名字!”背后是那汉子的声音。
云瞬头也不回,她的名姓没有必要向这些不知来路的人说起。
“我在问你的名字!回答我!”那汉子从背后追上来,横马立在她的面前。
“想要知道我的名字,要用你的一匹好马来换,你愿意吗?”云瞬仰起头,淡淡一笑,竟将那汉子看得呆了一呆。
“好!”
永徽元年,正月十五。
距离那天的遇险,已经过去五天了。
今日是上元佳节。
长安城里的烟火好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齐扑簌簌的冲上了黑褐色的苍穹,照亮满目,璀璨的烟花瞬间在天空里绽放出一生的惊艳,让观者无不惊叹赞赞。但凡到了这个日子,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会拿出烟火爆竹来燃放,自然也成了互相攀比斗富的一种手段。
然而今天整个京城的烟火里,应数康平王府的这一炮福字烟花最是惹人注目。
幸好她活着回来,还能赶上人生里的第一场烟火盛宴。
炮响之后,一道光束闪电般冲上天空,半空里爆出一团光影,瞬间形成一个斗大的福字,经久不散。
“这是京城最好的烟火大师用了十六年才研制出来的福从天降呀。”人群中有人啧啧称奇,当然更多的是对主人家的恭维。
一袭白色羊皮裘衣的云瞬坐在人群之中,摆弄着挂在裙摆之上的陶埙,仰望着无尽的天空,唇边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十六年,正好,是她的青春年华。
她噙着一抹讽笑,看那个福字渐渐衰减,竟似不知道人世疾苦,在半空之中做尽了妍态浮光,散做漫天星辰而落。十六年,于烟花匠来说,是一瞬间的光辉和荣耀,而对于她来说,这十六年里,能回忆起来的,却只有漫无边际的皑皑白雪和萦绕在鼻尖的药香。她再抬头,那个福字已经完全消失,空旷静谧的深夜苍穹上,好像什么都不曾有过。
“瞬儿,到这里来。”接受了四方宾客祝福的老者朝她招手,云瞬站起来,款款走到老者的近前,恭敬的对他行礼,“父亲叫女儿有何吩咐?”
老者手捻须然看着这个阔别了十年才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女儿,眼中闪着慈爱,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本宅的主人,康平王李图。李图爱惜的拉起女儿的手,“你回来也有三天了,之前为父事务繁忙没有为你介绍,今日正好是个好日子,给你引见下家里人。”
云瞬含笑点头,随着李图看过去,第一个为她介绍的,正是紧挨着他坐着的一个中年贵妇,但见她珠翠满头,身上穿的是密云罗绮织成的长襦裙拖地,“这是你二娘。”云瞬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那么多人瞧着她这个头磕得十足十,一丝的水分都没有,连额头上贴着的银箔小花都嵌进了肉皮里。
中年贵妇不等她第二个头磕下来,便弯腰将她双手搀扶起来,未语,丹凤眼中先流出泪来,“好孩子,都是自家人,不需行此大礼,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只可惜我那命苦的姐姐……”说完又是泣不成声,云瞬鼻尖一酸,也眼含热泪,握住她的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