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骏已经站起身,背对着后窗的脊梁挺得僵硬却傲然,他转过身,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王爷恳切的说道,“爹和娘亲成婚之后,母亲体虚坐不住胎,先后三个孩子都死在腹中,后来五年一直无子嗣,爹爹为何没有听从祖母的意愿,休妻重娶?你们二老婚后八年才有儿子,可为什么咱们盛府里连一位侧王妃都没有?”
老王爷目光沉沉看着这个羽翼渐渐丰满的儿子,良久,父子二人默然对视,无人开言。
“祖母没有拆散您和父亲,您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和清菡?”
“作孽呀。”老王妃被盛骏一顿话连消带打,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整话。
“盛骏,你对清菡……”
“爹之娘亲,我之清菡。”
盛骏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沉沉叹息的父亲和愣怔当场的娘。
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与父母双亲闹成这般田地。父母**他爱他的心意他一直感激在心,可盛骏万万没想到在娶妻生子这件本该是喜庆的事儿上,母亲的反对会如此强烈。出了祠堂大门的盛骏猛吸一口清冽冷气,朝两人寝局的位置静静的望着,仿佛那里正有人逗弄着娇子欢笑。
“对不起,清菡。”对着苍茫夜空,年少气盛的昭武将军生平第一次用如斯苍凉的语气自言自语。
屋檐下,清菡侧望着他坚定的背影,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两日后,盛骏带着亲卫护队返回前线。
在云瞬的要求下,舒豫终于点头让她回府居住。
丽姝回府的那天,舒豫给她约法三章,第一章便是许她不必每日来给云瞬请安,自然也就不许她踏足前院半步。前院后院之间重新修筑起一道高墙,后院的人出入只能从王府后门进出,她谢丽姝连同自家的嬷嬷侍女们此生只能困顿在这四四方方的安庆王府的一隅。
而谢丽姝本人仿佛对这件事没什么反感,这种安静的态度简直让人觉得这位侧王妃终于吸取了教训,学乖了。不仅心甘情愿的呆在后院,还负责起打扫舒豫书房的职责,按理说,这样的活计王府里自有负责扫尘的下人做,可不知怎么的,舒豫竟然默许了这种行为。
或许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她觉得自己也是这王府中的主人。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拿着抹布进了书房,看满桌的公文散乱,桌角还有舒豫翻阅过放到一边的书籍,她回身收拾书卷,有什么东西从桌头掉了出来。她笑了笑,这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书案的角落里,俯身去捡……
前院,毓秀厅。
“再过些日子就是慎儿的百岁,我打算给他好好热闹热闹。”云瞬给面前二人都满上梅子酒,今天她做东,在府上摆了冬日小宴,邀请武媚娘和清菡一起来闲谈。因着清菡带了伴清来作客,云瞬特意嘱咐下人预备了火盆,武媚娘一进来便嚷热,急乎乎的脱了外裳,盘腿坐到**上去逗弄伴清。听见云瞬这么一说,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天底下的主母要都是你似你这样的贤惠,天下男人的后院就太平了。”
武媚娘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云瞬只做不查,微微笑着又给她面前添了两碟甜品,再满一杯酒。
武媚娘也不客气,拿起酒杯仰脖就干了,“要说起来。”她略略一顿,喝了酒之后的脸颊比方才还要红润几分,“生日年年有,百岁就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也讲究这个,何况咱们这样的王侯贵戚?娃儿那么一丁点,能懂什么?所谓的满月酒,百岁宴无非是做给大人们看得场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