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同样的行动每天都在持续。刘泽之一直没有再露面。叶君远也不敢大意,还是每天安排人在仓库门口把风。
三天后的五月十九日,郭烜来到普济寺找到周成斌:“成斌,你看看这些《申报》,乔治爵士的这则寻人启事一连刊登了四天了。你听我说:我听你的,放弃冒险。但是,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影佐祯昭得不到他想要的,乔治爵士一行人也许会无法离开中国。”
周成斌对乔治爵士这样的欧美上层人物素乏好感:“那是他们的事。中国蒙难,我们自顾不暇。欧美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们不也是坐山观虎斗,任由中国人孤军奋战吗?那些国联的外交官们口头上谴责又谴责,实则做过什么?”
“你也不能这么说,自从德国以闪电战占领了大半个欧洲,他们不也奋起反抗……”
“那是因为战火烧到了他们脚下,英法是自食其果!到了现在,美国不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对我们的支援,即使不能说是杯水车薪,也太有限了!我看总有一天,这些美国佬也会自食其果,等日本人对他们下了手,他们就知道什么叫一损俱损,什么叫同舟共济,什么叫……算了,英格尔斯父子只能自求多福。郭烜,我不管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现在你是上海站的副站长,我以你直属长官的身份再一次告诫你: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自行其是!别忘了你是一个现役军人,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
郭烜难得的又有耐心又好说话:“我知道了。可是你能不能先听听我的计划?我保证不经过你的许可,什么事都不会做。”
周成斌知道郭烜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食言,他松了一口气,答道:“好吧,那你就说来听听。”
听完郭烜的计划,周成斌闭目思索,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回绝了:“不行,我不同意。虽然你这个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还是有风险,乔治爵士不是我们的盟友,更不是我们的战友,我们没有义务因为他而冒险。这个计划必须无限期搁置。”
十九日下午,倪新从圣玛丽教堂回到76号想李士群汇报工作。“主任,这都过去四天了,郭烜没有露面,教堂附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属下觉得郭烜应该是看穿了我们的预谋,不会上当。乔治爵士父子,以及他手里的密码破译技术,对军统上海站来说并没有这么大的价值,值得郭烜不顾一切的冒险。”
李士群点头答道:“你的话有道理,我事先也想到,所以有第二布的预案。倪新,你还记得当初周成斌为什么会大闹日军司令部吗?”
“记得。起因是福田英夫教授被暗杀后,影佐祯昭将军盛怒之下决定一天杀一个嫌疑人,激怒了周成斌。”
“不错。郭烜可以拒绝乔治爵士掌握的最新密码破译技术的诱惑,那么他能否抗拒良心的谴责,眼睁睁看着英格尔斯走向刑场哪?”
倪新一愣,说道:“可是乔治爵士是英国勋爵,约克公爵皇家军事学校的教官。英日两国毕竟没有兵戎相见,他这样的身份,我们投鼠忌器。”
李士群笑了笑说道:“倪新,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说的是英格尔斯,也就是查尔斯牧师,不是他的父亲。查尔斯在中国传教十余年,给他按一个罪名,太简单了。倪新,当初周成斌可以为了素不相识的那些嫌疑人冲冠一怒,现在我要试一试郭烜的底线:他会不会为了查尔斯牧师乱了方寸。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倪新心里很不舒服,想了想决定犯颜直谏:“主任,恕属下直言:如果我们策划得当,郭烜上当的机会不低于五成。但是……属下对这种做法很不以为然。这场战争中,属下认为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试问非正义的树木怎么能结出正义的果实?如果我们一再采用这种……并非光明正大的手段,对付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即使可以抓住郭烜,又有什么意义?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我们未战先败。因为我们利用了郭烜和周成斌等人的恻隐之心……”
“住口!”李士群怒道:“你的书呆子脾气又来了!我真后悔当年让你读书读得太多了!食古不化,不懂变通,如此冥顽不灵怎么能做一个合格的特工?下回要是再让我听见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就送你进提篮桥监狱,好好反省个三年两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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