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东这一句我帮你的时候,孟华生心里闪过一丝报复的想法,贺东是个有钱人,去报复几个流浪汉,很简单的事。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一路他见证了太多的人性拷问,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好人啊,每一个想帮助你的人,心里指不定在想着回头啥时候害你一把。
看似人畜无害,内心却满是龌龊,恐怕这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在没有人会全心全力,不计较任何得失的爱你。
眼前这个贺东,在孟华生看来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也不认识,只是前两天见过一面,人家当他是要饭的可怜虫,给了他衣服和钱。对普通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还能奢望更多的吗?
现在他却说要帮助孟华生报仇,孟华生可不敢奢求,贺东要是真的帮助他教训了那四个流浪汉,就算是欠了贺东一份人情,贺东或许只是当他是流浪汉,看到年纪一大把,孤苦伶仃,满脸是伤,可怜巴巴的,同情他。
但是在内心高傲,骨气铮铮的孟华生来看,他还没有随意接受别人恩惠的习惯。现在的他彻底废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价值能够回报给贺东。
甚至,在他心中,他还担心,贺东是不是有意靠近他?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可是看见贺东拥有cia证件的特工,这个人身份不一般啊。
“不用了。”孟华生直接拒绝。
贺东道:“你是中国人?”
孟华生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随后抬头看看贺东,“你也是?”
望着孟华生这张脸,淤青红肿,满脸血渍,眼镜片还碎了一个,头发花白,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眼神中充满对人生的愤怒,对现实的无奈,对社会的悲哀。
这样一张脸,贺东如何都无法跟世界上顶级的化工科学家孟华生罗根联系在一起。
他手里有孟华生的照片,那是三十年前的了,自从孟华生出国入了美籍之后,关于他的照片几乎就没有了。
贺东点头,“鲁州人。”
孟华生一惊,“你是鲁州啥地方的呀?”
这一个啥字用的,瞬间将孟华生的口音暴露出来,贺东一惊,微微一笑,“白壶,还遇上老乡了,这里忒冷,我请你吃个早饭,去不?”
几十年了,再次听到熟悉的乡音,孟华生的心一下子软了很多,对贺东的警惕也小减少很多,当即坐上贺东的宝马x5,现在时间还太早,早餐店基本上都没开门。
在车上,孟华生问:“你是做啥的?”
“打工的。”贺东说。
“你拉倒吧,打工都能开上宝马呀?”孟华生不屑的说。
贺东道:“打工也有混的很牛逼的,我的公司很大。”
“你具体是干啥的?”孟华生又问,说起来他的社会阅历并不复杂,年龄虽然不小了,但自从进入米歇尔实验室,他就一门心思的搞研究,人情事故啥的从未关注过,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后来又在监狱呆了多年,整个人的年龄在增加,但社会阅历依旧停留在三十岁左右。
说他是三十岁其实已经高看他了,三十岁之前都在学校,甚至他的性格中,还保留了原始的八十年代愤青性格,遇事冲动,各种看不惯,尤其是对资本主义走资派,但骨子却又向往着无比美满的奢华生活。
刚刚到了国外,就被人家的糖衣炮弹给打的遍体鳞伤,国家二十多年的教育瞬间变成了臭****,当即加入了人家的国籍。
所以,孟华生在性格上有一定的缺陷,太过敏感多疑,又对现实抱有各种幻想,还很偏执。
在他询问贺东的问题上,贺东随口敷衍他,他还不乐意,还要继续问,尤其是听说贺东是鲁州人的时候,除了一丝熟悉感之外,他对贺东还有一丝淡淡的轻视,这种轻视来自于他骨子里面多年的崇洋媚外,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抹去,总觉得外国的就是好的,自己国家的就是差的。
如果贺东说自己的美籍华人,或者说自己是日本人乃至韩国人,孟华生都会对他客客气气,甚至对他低眉顺眼。
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店,贺东带着孟华生走进这里,昏昏沉沉店员连忙上来招呼,看见孟华生的时候,脸上多少有些鄙夷,这些人的目光孟华生都看在眼里,心中自卑的低着头。
这些人一离开,他立刻抬起了头,在贺东这样一个鲁州人面前,他还是很有资本的,他的资本来自于他是科学家,他要高人一头,贺东身为鲁州人要以他自豪,敬仰他。
“你到底是干啥的?”孟华生追问。
贺东一笑,“你猜?”
孟华生故作聪明,“我看你的样子,跟特工似的。”
贺东哈哈一笑,“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乞丐。”
“我不是乞丐,谁说我是乞丐?”孟华生有些气怒,低头看看自己,借助墙壁对面的镜子看看那张连他自己都恶心的脸,再次低下了头,现在的形象可不就是乞丐吗。
“那你是做什么的?”贺东问。
孟华生摆摆手,表示不想说。
他是个很爱美的人,在高中时候,号称是学校校草的同学看见他都要甘拜下风,比不上他长的英俊,他当年要好的女同学家境很好,干部家庭哩,依旧被他帅气的外表吸引,虽然瘦,虽然营养不良,但偶然散发出的书生忧郁气质无人能比。
而就在刚才,孟华生看自己的那一眼之后,就不想在看第二眼了,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