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酒翁拍了拍卫东城肩膀,“好徒儿,你还记得这些,很好,既然心存此志,那首要之事,便是追寻此道,而不是舍本逐末,去那东宿,行那无意义之事。”
卫东城低叹一声,整理衣袍叩首在地,诚声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江海河川,小流汇之,那‘荡’浊扶清之事,弟子如今做不来,但此志永不敢忘,唯有先小步积累,胜那宁舟,步步追寻,或可成事。”
鹤酒翁哼道:“大丈夫处世,当需心怀高远,介怀于细枝末节,无疑是陷入歧途。”
卫东城道:“说到底,师尊想让弟子按照师尊的想法走。”
“是有如何?”鹤酒翁道:“我是为你好。”
“我是为你好,这句话弟子听了二十多年,是呀,师尊是不会害我的,可师尊不说,莫非徒儿会愚钝到,不明白师尊的好意么?如果弟子足够的愚尊师道,恐就应下了,可师尊的好意,真的是好意么?师尊若真的为弟子好,就不应把自己所思,强行加诸我身,若弟子真的应下了,依照师尊想法所来,来日我就便成了师尊,师尊以为,我成为师尊,能实现我之心志么?”卫东城不疾不徐,缓缓言道,一眨不眨看着鹤酒翁,眼中有一种闪亮的光。
鹤酒翁从未见过自己徒儿身上,有过这样的光芒。
鹤酒翁想要反驳,可他搜肠刮肚半晌,也无力来反驳卫东城。
鹤酒翁忽然发现,他教卫东城的,就是他师尊当年教他的,他的师尊死于丹境,而他迈入丹境后,修为也寸步不前,恐也要老死在此境。
鹤酒翁叹息一声,“罢了,这是你自己的路,我也不来管你了,且起身吧!”
卫东城叩首道:“不肖弟子卫东城,得罪了。”叩首三次,缓缓步出‘洞’府,望着天清水阔,眼神一转,看向还丹峰方向,逐渐坚定,“我的道,我自己来走,宁师兄,你便是我之大道基石,我卫东城,势必要踏破你。”
这一刻的卫东城,有着脱胎换骨的表现,惜时他所行所为,均有鹤的影子和意志,而他在那以前,一直以为,这长辈之言,是最正确不过的。
不是有句话,叫做‘吃过的盐比吃过的饭还多’。
是啊,这么能吃盐,怎能不知悉世事,明白道理?
可他最近才逐渐明白,吃盐多不算什么,吃饭少也不算什么,道理不是看人活了多少年,而是清醒了多久。
他清醒一时,已然和鹤酒翁有了不同的想法。
至于他心中所思,是否正确,卫东城先前还会思虑,不能确定,不过自从听得宁舟所说,你我不同,世人不同后。
人无相同之念,怎能决断他人为错,卫东城认为它是对的,那么他就是无比正确的,是他此刻心中的唯一标尺。
转眼间七日过去,这七日里,戚‘春’霖早已准备完毕,他是戚氏子弟,又是真传,凡事有人代劳,说是准备,不过是他张张口罢了。
这****与俞照一同去往还丹峰,身后还有**位弟子跟随,一行人观来,颇具威风,戚‘春’霖关照道:“俞师兄,那宁舟身边有钱通与刘同宇,你如何看?”
俞照年约四旬,看上去比刘同宇还年长一分,下颚生有短须,他抚须一笑,“戚师兄考幸了,宁舟身边,真的有钱、刘二人么?”
戚‘春’霖笑了声,拍了拍俞照肩膀,“师兄看得明白,我也不多说,这一趟东宿州,你我可要和衷共济啊!”
“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