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道:“甚好,我这便回禀主人,届时,主人攻破锁龙坎,必会血洗龙须虎一族,还夫人十三年来,所受的委屈。”
龙夫人默默半晌,似也有些‘激’动,稍后平复心绪,“我见那老东西,此番回来,还领了一位陌生道人回来,也不知是何等来路,单看老东西小心迎奉,安排至上好宫室,想来非是易与之辈。”
‘精’怪不屑一笑,“夫人放心便是,数遍大屿岛方圆数千里,主人唯一忌惮的就是九丑道长,此回他被废去,再也无人是主人敌手,不管那道人是何来路,如若屈从还罢,否则免不了刀斧加身,骨‘肉’成泥。”
龙夫人非是参修道法的羽士,不明修士强弱,听‘精’怪这般说,也就信了,“如此最好不过,你将此消息,报予他听吧!”
‘精’怪恭敬一礼,旋即退下,飞书传信去了。
宁舟在外,听了个七七八八,大致详情,也有了几分了然。
等‘精’怪一走,他还未有动作,忽感不远处有人盯着他,转目一瞧,却是一个相貌怪异,似人非人的小童儿。
那童儿仰头盯着他,“你是何人?”
这童儿一说话,立时惊动了房中的龙夫人,声音传出,“傲儿,你在与谁说话?”
事已至此,宁舟也懒得遮掩,洒然一笑,步将过去,将龙傲地牵住,一手推开房‘门’,一步步走进去。
这宫室颇有‘女’儿风情,云藜木‘床’罩有晕红的帐幔,四角垂着羽贝风铃,正斜对面,是一座绿松彩壳镶嵌的梳妆台,华美无朋,绚丽夺目。两旁壁上分别挂有刺绣丝帛,一副绣的的凡间屋舍,看其形制,也是富贵人家,想来就是龙夫人娘家房屋。
另一边绣的却是一株苦碟子,细细一支,顶端羽丝深裂,四面飞扬,虽则简单朴素,但瞧上去,却是颇有神韵,似是弱不禁风,随意被人摆‘弄’命运的龙夫人。
两幅刺绣中间,摆有一面锦绣屏风,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端坐着一位‘女’子。
进了屋子,龙傲地叫了声娘,而后对宁舟怒视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快滚出去,记住,我说的是滚。”
龙夫人此刻心里惊惶,怎也不知宁舟到了此处,心里担心方才之事,有无被宁舟发现,忙收拾心情,道:“傲儿,莫要无礼,这位是你祖父请来的贵客。”而后说道:“劣子无礼,还请道长勿怪。”
宁舟施施然的坐下,“少不更事,此为常态,贫道来此,却是与龙夫人打个商量。”
龙夫人平声静气道:“道长恐是来错了,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仙‘门’之事。”
宁舟一笑,“龙夫人过谦了,你忍辱负重十三载,心怀怨怼而不被龙须虎发现,单凭此点,已不是寻常‘女’子。”
龙夫人哼了声,“奴家敬道长是公公的贵客,才没对道长无礼闯入内室而驱赶,而今道长却在此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莫非是欺奴家夫君不在,要图谋不轨么?”
龙傲地也怒了,“你这野道人,竟敢欺辱我娘,须知,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你想死么?”
宁舟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手一道光气飞出,落到龙傲地头上,将他压得身子一颤,跌倒在地,疼的说不出话来。
龙夫人照旧稳坐不动,“道长欺负我孤儿寡母,当真以为,凭你本事,可在锁龙坎为所‘欲’为么?”
“莫来废话,我问一句,那狄鳞是你何人?”宁舟开口问道。
屏风那面的龙夫人,身体一颤,似是心绪起伏不定,不由自动的生了反应,而后漠然道:“奴家不知道长在说什么,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这锁龙坎,就是你命殒之地。”
宁舟一手覆在龙傲地头上,“龙夫人可是明白了贫道的话?”
龙傲地感觉头顶上的重如山岳,似乎随时落下,都可将他砸死,忙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龙夫人不动如山,似是没看见儿子危在旦夕一样,“奴家确实不明道长所言。”
宁舟不语,五指一动,龙傲地头颅不由自主的开始转动,传出咔咔骨骼声。
龙夫人看的眼皮一跳,如不阻止,龙傲地的脖子势必要被生生拗断,头颅要被活生生拧下来。
此刻她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想救,又不想救。
她素来就不是臣服命运的人,在别人看来,她嫁了有本事的夫家,吃喝用度一概不愁,娘家更是就此富贵荣华,这般好的事,哪里去找去。
但龙须虎不是人身,她整天面对龙须虎,就感觉是面对一头怪物,是在和猪狗‘交’/配,心中的屈辱,倾尽五湖之水,也难以刷清她的愤怒和仇恨。
她虽是好强,人却弱小,不得不顺从龙须虎。
可越是如此,越是‘逼’她,她便越不甘愿,十三载锁龙坎的生活,使她心中的怨恨无限膨胀。
怨恨龙须虎野兽行径,恨她父母弱如蝼蚁,不能拯救她于火海,反而为能收到钱财,而沾沾自喜。
更恨龙傲地!
这个她亲生的儿子,长的怪模怪样,就像一头畜牲,一只野\/种,是她最仇视与痛恨的面容。
她对境况的不满,不甘的压抑,这种爱恨之中,龙夫人已经完全扭曲,恨不得活活掐死龙傲地,这个长着鳞片,自诩身上流着龙血的野\/种。
只是她的命运,不能有自己做主,只要还在锁龙坎一天,那便不可照着自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