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蟾宫,掷‘花’台。--
台高三丈,怪石嶙峋,台面上端如探出的岩壁,斜斜向上延伸,在碧水中留下一道暗影。
掷‘花’台正前方,便是碧‘波’蟾池,池下养有许多金蟾,据说丰国开国之时,因一妃子喜好金蟾,便建了这座钓蟾宫,那妃子在掷‘花’台上,挥袖撒‘花’,片片叶叶,五颜六‘色’,满池金蟾,齐齐窜起来争抢‘花’瓣而食,碧‘波’‘荡’漾,金蟾争辉,万‘花’齐放,即壮观又极具美态。
可是并非每人都喜好金蟾,长久以来,这钓蟾宫也就荒废下来,成了不入流的贵美宫人的居所。
此代国主素君堂,只有嫔妃五六人,偌大的王宫都住不完,这钓蟾宫真的是无人入住了。
宁舟却是一眼就瞧中这里,除了此间风景优美,殿宇别致之外,更有一个好处,就是临近至圣宫。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玄幽‘玉’虚功增长一重,踏入力道,而那坤元气‘穴’,却被大祭司净无瑕占据了。
目前此人实力来历未明,他也未想去硬碰硬,而是侧卧之畔,伺机而待。
掷‘花’台上,摆有一尊明‘玉’宝案,左上方放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此时,素青渔一手挽袖,一手轻轻研磨,墨汁黑浓透亮,隐隐有清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显然是价值不菲的好墨。
宁舟端坐石墩之上,起手一招,一张澄心‘玉’纸临空飞起,平平铺展开来,四平八正的躺在宝案上,此纸坚洁如‘玉’,细落光润,触之柔软,显然是上好宣纸。
素青渔紧紧盯着宁舟的手,因为她知道,宁舟接下来写的,便是入道篇章,清源气经。
此经事关她修行大道,她怎敢轻忽。
同时她也好奇无量圣宗的功法,到底有何出奇之处。
虽说她只是一介凡人,但毕竟是王室中人,自幼见多识广,野路子道者也见过一些,她还记得,上任国师将此辈人,贬得不值一提,言辞中,极为推崇无量圣宗。
这也是她拜宁舟为师,其中的一个缘由。
上任国师也是来自无量圣宗,她还记得那个国师来了之后,周边之国,再也没有妄动之举,从此国家安平多年。
也就是那时起,素青渔便明白,这世间除了俗世红尘,还有另外‘洞’天。
修士高高在上,一言便断人生死,丰国与此傍上关系,也可保国运昌隆,盛势不衰。
对于清源气经,宁舟早已记在脑中,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他将凤尾金笔持在手中,也不细想,随手书就,金笔落下如龙出潜渊,一笔一划,如是铁画银钩,笔走龙蛇,洋洋洒洒的字句逐渐出现在宣纸上。
素青渔美眸一亮,“师尊好书法。”
宁舟依照脑中所记,将清源气经逐渐默写出来,忽然他手中一顿,笔锋下的墨汁陡然摊开,成为一个小墨团。
素青渔一怔,不知师尊为何突然停笔不写了。
宁峰不写不是他忘记了内容,而是方才他发现,随着自家书写经书,越写越觉得此经不凡,虽只有简单数千字,但每个字拿出来逐字推敲,都可发现其中深意,仿佛这一本入‘门’经书,有着无穷可探索的地方。
“清源气经,既能作为一‘门’根基,此法必然有其独到之处,看来以前我倒是疏忽了。”宁舟心底一笑,将之前念头拾起,再度挥笔。
这一次下笔又有不同,不再是汪洋大肆,大开大阖,而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书写,有时半刻之钟才写一字,有时呼吸间十来字就浮现出来。
一字见心。
宁舟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可映照自家修行,从最早的内外合练,三真‘混’元,到之后的诸脉俱开,其中每一步,内中缺陷都一一显现。
此时他陷入奇妙的境地,每一个字落下,‘胸’中真气必然随着气机运转,诸脉真气陡然流转开来,化为一股清流,自丹田而发,行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诸天‘穴’窍,一一流淌,从前不曾在意的地方,如今被他拾起,化为正途。
良久之后,他‘胸’中真气一吐,如一股‘激’流般,蹭蹭直上,轰然撞入天‘门’关窍,百会‘穴’中。
百会‘穴’为百脉之宗,诸脉之会,诸般真气汇聚而来,顿时将这个‘逼’仄所在,撑得廓如渊海,真气浑然一转,宁舟脑中似听见撞钟大响,天‘门’大开,百会之气冲天而起,一团清光如华盖扩散,盖在宁舟头顶。
清光淡如水,褶褶生辉,日光挥洒,光芒璨璨洒洒,如一盏明灯,光芒大炙,清光潺潺而动,如泉流溪水,徐徐往周边洒落。
这时,碧‘波’蟾池如煮沸的开水,不断的升起气泡,倏尔一声水响,一只金蟾浮水而出,一只两只,不多时,已是千百只金蟾齐齐浮在水面上,瞪大着眼珠子望着宁舟,一排排的,丝毫不‘乱’,安安静静。
素青渔已经看呆了,这碧‘波’蟾池中的金蟾,已经多少年没有出来了?自她记事起,也来过这里不少次,也曾洒下千朵万朵‘花’,但最多也就零星几只金蟾出来罢了,哪有今日这般壮观。
她曾以为,昔年那个美妙妃子的故事,乃是虚假的传言。
直到今日,她始才明了,原来那故事并非虚传。
素青渔望着宁舟的头顶,目光中神采奕奕,那清光纯正博大,给她一种祥和安宁之感,似乎这便是世间最纯净的所在。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