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舟淡淡一笑,将那茶盏端起,轻轻吹了一口,把茶盖一合,发出一声脆响,他目光一冷,“威风煞气哪有道兄厉害,鸠占鹊巢,这份本事,贫道是自愧弗如啊!”
道人摇头笑道:“原来道兄是为此事动怒,唉,请恕卷书考虑不周,该我自罚三杯。”言罢,他连饮三杯热茶,打了个饱嗝,轻拍肚腹笑道:“还是赚了三杯啊,好茶好茶。”
听见卷书二字,宁舟目光一闪,知晓面前这位是何人了,此人名为梁卷书,博衙问,嗜好阅读经典书藏,不喜在‘洞’府枯坐,常澄山玩水,观览四海风光,阅历分外丰富,有人戏称书读两卷,历半世山河。
可若是因此小瞧他,那便大错特错,此人身份可不简单,乃是梁氏当代掌族梁辰章的亲孙,他的孙子几百个都不止,独独听说这梁卷书深得他的亲睐,不拘束梁卷书枯坐‘洞’府,就凭这一点,梁卷书此人,就有别于其他内修世家子弟。
能做一族执掌的梁辰章,当然非是易与之辈,而将亲孙派来,也是对于梁卷书的看中和信赖。
对方身份非同小可,宁舟倒要看看,此人书读万卷,接下来要做出何等文章。
二人分宾主落座,又饮茶数盏,二人都不开口,像是都憋着一股劲一般,半晌之后,梁卷书将茶杯一放,“道兄莫要生疑,我来此白‘露’涧并非鸠占鹊巢,而是查点上下外物,以免旁人从中拿走东西,届时道兄接收时,便不好了。”说着取出一本账册来递给宁舟。
宁舟微讶,梁卷书此言,分明是暗示,有人不想将东西给他,或是不想全数给他,他一时不明对方这样做的用意,当下将账册压在掌下,淡淡道:“此物便无需看了,相信堂堂梁氏一族,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计较‘弄’鬼。”
梁卷书认真看了下宁舟,‘这个小事’,他自忖,宁舟所指不是这些外物,而是指梁世新的事情,他正‘色’道:“世新虽是我亲族,但他被人‘蒙’骗,轻易听信他人,导致冒犯了道兄,这下场乃是他咎由自取,道兄无需为此背负什么。”
从梁卷书的话中,可以得知梁氏已经知道,梁世新之所以对上宁舟,乃是被李还真所左右。
这话是实话,可宁舟却不会顺着这个实话说,他断然道:“道兄此言差矣,我与梁师兄之间,乃是按照‘门’规而来,清楚明白,算不得冒犯,更谈不上咎由自取,而是公平公开,生死胜败,亦是时运使然。”
宁舟这样讲,自有他的考量,如果按照梁卷书的话来说,他和梁世新是因为‘私’怨而争,这般一来,与生死约斗意义便不一样了。
或许‘门’规不会追根究底,但梁族却可借此事做文章,旁人也会审视这场生死之斗的真实原因,是否干净干脆,没有夹杂着旁的因果。
‘私’怨而斗,和较技生死斗,意义不同,前者容易被人拿住话柄,是以梁卷书看似说实话,实则用意在暗处,只要宁舟点了头,认了这话,那他后面就可后招递出。
可现在宁舟当机立断,将他后续招式递不出,显然是看破了他的用心,梁卷书目光一闪,暗忖宁舟却不寻常,既然都以明白话中用意,他自然不会继续挖坑下去,那样不过是献丑罢了。
梁卷书笑了声,“往事不可追,不提也罢,道兄此来是为收了白‘露’涧,此岛虽说有我族数百载经营,但我族也非不认账之辈,若是道兄愿意,在下还可送道兄一场好处。”
宁舟想也未想,当场言道:“无功不受禄,这好处还是无需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