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的脸憋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连续被成蛟、封元呵斥,里子面子都没了,感觉非常的憋屈,一股子恶气没法撒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狠狠地道:“太尉,在下********,还请太尉告知?”
“脾气还真不小。”封元冷冷看了眼裴尚,不屑地道:“好好看,仔细听,用心想,你就会明白。”
说着,也不再搭理裴尚,又道:“虏人摆明了逼迫高太尉撤退,我看大军距离渡口十余里,怎能在数万马步军围攻下抵达?你看对岸,两支步军正在夹攻二十旅镇,还有一支马队奔袭而来,明显要击溃铁林,其目地不言而喻。”
“那岂不是说,高太尉决策失误?”成蛟眼皮子一抖,军阵行进中最容易被攻破,哪怕数百步停下休整,也会暴露出很多的破绽。
“何止是决策失误,他要把众多袍泽葬送。”封元咂咂嘴,沉痛地道:“就算虏人众多又有何惧,捧日第一旅镇拖延时间,龙卫神卫原地固守,铁林、天武靠拢,再不济也能组建大型军阵,战场一旦稳定下来,就能和你我相互呼应,伺机打通道路,缓缓撤到河岸。”
“此时慌乱突围,明显要抛弃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就算能冲到渡口,恐怕也是精疲力竭,吏士面对沁水,再也无心论战,最终会军心瓦解。”
“我只听说过背水一战,从未听说向水撤退,简直就是拿数万袍泽玩笑。”
“太尉说的太过何人听闻。”成蛟瞪大眼睛,几乎不敢想象兵败如山倒的事实。
这也把裴尚吓坏了,封元说的太具震撼力了,相比张琼的还要骇人听闻,高平竟然没有选择正确的策略。想想,也不无可能性,先不说你一路能不能冲过来,就算能也要面临沁水,恐怕人家还没杀到,军心先乱套了。
“还有,他们没有携带重械,恐怕突围会很难,我们已经做了防御部署,也不可能输送过去。”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坐视不理。”成蛟急切地道,两万多精锐啊!他不敢想象战败的后果。
别看宋军动紥十余个军,数十万大军的规模,实际上用到第一线的战兵不多,被歼灭六七千人的战斗,已经算是骇人听闻的大战。当年,西北战事全军覆没的四十六旅镇,造成的轰动是巨大的,河东反击战时两名军都指挥战死,三千余吏士阵亡,也是让禁军伤了元气。
可以说,要是损失这两万余人,殿前司将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影响朝廷大策。
“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封元正色道。
裴尚精神一振,不由地问道:“太尉要出兵救援?”
封元连看也没看裴尚,稍加沉吟才道:“用你军司的车兵营,两个营同时出动,把二十旅镇接应回来,应该能办到。”
“两个车兵营,恐怕难以打通道路。”成蛟为难地道。
河东行营有四个车兵营,分别配属各旅镇作战,拱圣军同样编制两个车兵营,不在行营管辖内,只能通过他来调遣。
“北寨不是有四个车营,我们完全可以组织反击。”裴尚还是舔着脸凑了句话。
“那四个车兵营绝不能轻易调动,能凑齐两个营,已经是我们最大努力,能救出多少就多少,下面战斗会更加残酷,没有车兵支撑,我们会全军覆没。”封元很不高兴裴尚插话,这厮很明显没有担任镇主经历,根本不了解车兵运用。
别的先不要说,一旦抽调那四个车兵营,拱圣军北线失去屏障,金军很可能来个致命突击,防御阵地尚未构筑完毕,恐怕会被人家一锅端了。
成蛟也同情地看了眼裴尚,六个车兵营过河救援,看似非常振奋人心,甚至能转败为胜。但是,你怎么把那么庞大的兵力运过河?还没有投入战斗前,可能就被金军反扑击溃,至于外行才会去干。
同时,他也听出另一层意思,能救多少救多少,封元显然对营救不抱太大希望。
“大丈夫岂能抛下袍泽,独自保命。”裴尚当然听出言外之意,不由地又惊又怒。
封元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正色道:“我要保住数万袍泽性命,为了不可为之事,让他们身处险境,可不是大丈夫。兵者,国之大事,岂能率意?”
裴尚脸色通红,恨恨地瞪着封元,简直到了发狂的边缘,手已经按到刀柄上。
“哎,下一个就是我们,能救出多少就多少,壮士断臂而已,我这就调兵。”成蛟深深地叹息,他已经默认封元的决定,在金军优势兵力全力进攻下,高平连连失误的决断,让宋军陷入了绝境,组织大规模营救简直玩笑。
现在,他们要为自己的生存挣扎,救出能救的是必要的,强作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最终只能大家一起完蛋。
“我亲自去。”封元淡淡地说道。
“不可,东岸各部怎能离开你?”成蛟大吃一惊,高平身陷混战,封元是现存最高统帅,怎能冲锋陷阵,他不认为自己能压制其它各部将校。
封元爽朗地笑了,拍了拍成蛟肩膀护膊,温声道:“我是车兵都监,好了,你要好生防御,注意南北虏人袭击。”
他说完话,转身就向土丘下走去,边走边说道:“有机会,或许能把高太尉救出来。还有,再次向云骑军派出急脚子,要老五赶紧营救,晚了就来不及了。这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让他不要搜寻战机,赶紧给我过来。”
望着封元离去的背影,成蛟深深地叹了口气,转首瞪了眼裴尚,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