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较量开始,并没有真的刀光剑影,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甚至有点隐晦。
不过,就在宣召王秀垂拱殿陛见前,行在一家销量不错的小报,忽然登出了王秀私纳茂德帝姬的文章,从勾结女真贵酋到现在,王秀怎样和女真人洽谈,怎样把茂德帝姬搞到手,再怎样去签订辱国盟约的。
写的是层次分明,仿佛跟真的一样,却引发民间一阵喧哗,人们不在意真实与否,反正是个了头不是?只有一些人有心人,看了后臆想翩翩。
张启元看到了小报,却是脸色顿时大变,急忙请赵谌捕拿小报人众,人家却早就人去楼空。
王秀即将入宫对质也传了出去,顿时又引起一阵喧哗,仅仅三天就传遍行在周边军州,这是张启元始料不及的。据张家管事传出的消息,当天大官人的书房里,是彻夜地灯火通明,不时地传来瓷器破碎声。
“看来官家要动真格了,恐怕王相公在劫难逃。”
“切,交通宫廷,截留帝姬,哪个不是灭族的大罪,王相公自寻死路,怨不了别人。”
“看小报的消息,当年王相公私定辱国条款,才换取了茂德帝姬。看看几次大战,明明虏人没有占便宜,为何朝廷还要迁就,本身就有猫腻。”
“嗯,我看也有点奇怪,是不是王相公有短处?”
“放屁,你哪眼看到了,朝廷有何证据了?隔了那么久,难道其中没有猫腻?”
“无风不起浪,要是没有,朝廷岂能宣召王相公对质?这不是自个打自个脸嘛!”
“一看你就不知所谓,想想从夜出禁宫到长公主身世,又到如今的截留帝姬,环环相扣,哪一件不匪夷所思,还是层层递进,不断打压王相公声誉,甚至把王相公说成吕不韦,如今天子是始皇帝。”
“老兄的意思是?”
“非常简单,有人不仅要陷害王相公,还要置天子非正统地位,其心可诛,其行可杀。”
“你说陷害王相公倒是,但置天子非正统,是不是有点过了?”
“你懂个屁,这叫一石二鸟之计。”
“你把官家说成鸟?”
“我只是说说,朝廷又不禁言论。我看王相公八成是冤枉的,有人要篡位。”
“我看啊!冤枉还真说不定,你想想当年王相公何等意气风发,兵进开封位极人臣,要什么样的美人不行,怎能看上已为人妇的帝姬,又怎能冒着天下大不为,夜行宫禁?”
“哎呀,老兄是说.。不对啊!太上皇妃已经到了北岸,那可是王相公坚决主张的,谁能不领这份情?”
“这年头什么事没有,那可是九五之尊,这点恩情算什么,换成你会怎么样?”
“哎呀,王相公可不能有事啊!”
“是啊!如今大好局面,哪个不是王相公的主张,两银法要推出,咱们要少受多少盘剥。”
“是啊!蜀川那边的锦缎大量生产,被人赚了个钵满盆溢,要能在咱们这实施,咱们每年要省多少冤枉钱。”
“对,王相公肯定是被冤屈的。”
市井间的议论逐渐低发酵,行在近百万人口啊!很多人都在关注,那是一股风潮,某些闲言碎语就能把人淹死。
士林中的争辩非常激烈,从开始传出王秀夜行宫禁,就有人发布自己的观点,一直到如今争辩的高峰迭起,全都集中在王秀是否辱国,至于宫禁倒没几人真正关心了。
有人认为是真的,也有人认为有选择真实,更有人绝不相信,认定是有人陷害王秀,反正是一片乱麻,没人能说服别人,反正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
杭州玉泉山书院展现出强大的宣传的优势,刘仁凤虽然心存疑惑,却仍然决定支持王秀。
毕竟,有女长公主,截留帝姬匪夷所思,还有映射的嫌疑,他并不完全认同王秀观点,却不代表不了解为人。
玉泉山的讲学们也公开支持王秀,当年王秀礼贤下士的善缘,得到了真正的回报,他们选择代表人物奔赴行在,集体为王秀抱不平,那么粗浅的构陷也看不出来,明显是有人不想看出来,拿来对王秀进行攻击。
他们这些治国平天下,育人教物的夫子,岂能眼睁睁看着黑白颠倒?
钟山书院刚刚筹建不假,却也有一些来自玉泉山的教习,也有外聘的名士,大部分人还是支持王秀的。毕竟,楚国长公主是王秀女儿,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明显直接指向皇家的血统,让人觉得有阴谋。
现在又传出来茂德帝姬的破事,整个事情穿起来一看,就知道是有预谋的,这也是张启元气急败坏的主要缘由。有时候,你的传闻太多了,本身就露出很多破绽,哪怕是真实存在的,也会增加人们的不信任感。
归根结底,王秀并不冤枉,却又是非常冤枉的。
两大书院的联合,那声势算是不小了,太学生们也开始鼓动起来,他们分为两个对立团体,斗得不亦乐乎,支持王秀的人,自然是联系两大书院,还想搞宣德门上书。
“文实,官家召见,怎么还慢吞吞地?”就在垂拱殿殿门,张启元见王秀慢慢走来,笑mī_mī上前招呼。
王秀平静地看着张启元,心中却警惕万分,这厮绝对是最危险的人物,好在马上就要揭晓了,他脸色温和地道:“子初兄,临泰山崩面不改色,方为君子!”
张启元嘴角一抽,暗骂王秀装神弄鬼,今个可是赵谌的鸿门宴,也是他扳倒王秀最好时机,这厮承受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