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继续,不断地有人被击落马下,有宋军也有夏军。这些熟羌男儿表现出空前的勇气,前面的战友倒下,后面的人继续向前冲杀。
党雄勇猛异常,死在他手中的人不下二十,但环顾整个战场,哪怕你个人再勇武,面对整个战场也是渺小的。
这不同于封元、景波和秋云等人薄阵,那是面对步军军阵的杀戮,身披重甲,凭借战马快速移动,还有自己方面的军阵支援,是可以杀出重围的,对方也是马军,还是几千马军,层层叠叠的围困,让他双拳难敌四手。
他已经身披三创,幸亏穿的是家传的六十炼冷锻甲,保护他免受刀枪和硬弓的伤害。
尽管铁甲精良、武艺精湛,但人家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无法应付蜂拥而上的马军,当在砸死一名将校,在飞溅的脑浆中,他的胸口也重重挨了一棍。
只觉胸甲一声闷响,前胸肋骨被齐刷刷地砸断,整个人后仰着重重坠落马下。
幸亏是平落马下,马臀拦挡一下,让他的落地并不那么重,至少被又被摔断筋骨,神智还算清醒,清楚地知道一动不动,必然踏成肉泥,还知道一旁是一片小洼地。
他用最后清醒地理智,使出吃奶的劲力,向一旁滚落,总算落进了小洼地边缘。
就算营指挥使落马生死不明,其他的骑兵也没有停顿,更没有退缩,甚至连党雄的卫士,也没有时间看他一眼,只有不断地向前冲击,见人就砍杀,最后死在别人手中。
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马军营最终命运已经可以注定,但他们牺牲还是值得的,他们的自杀性的冲锋,打乱了夏军主攻方向队形,就在对方重整队形的时间,步军营一千余吏士从容上山。
尽管,相当多的辎重被抛弃,但甲仗器械得以保存,马军冲到山下也只能望山兴叹,他们不可能舍弃战马,充当步军区消耗,只能等待着步军的到来。
此时,夏军一线部队完全展开,对一字长蛇阵的宋军,进行打头、斩腰、断尾。
四十六旅在山丘区被分为三段,一些部队和旅都指挥使司失去联系,不得不自行结阵死战,也有的部队撤到山边。
连坤在最后下达最正确的命令,剩余的那支马军营,趁夏军尚未合围,立即杀出去,他已经明白凶多吉少,能突围几人就几人,别把兄弟们都装进去了。
就在连坤的后面,千余永兴军路各州乡军,他们护送粮草辎重,又没有马军掩护他们,来不及向山上撤退,只能列成环形阵,依托辎重车组织抵抗。
他们的装备没有禁军精良,但不要忘了他们是陕西乡军,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群来自陕西军州的土兵,剽悍程度决不在沿河禁军之下,这还是永兴军路的乡军土兵,要是换成环庆、秦凤边地的乡军土兵,几乎可以完爆沿河禁军。
当年,曾有冷笑话,夏军将校听到对手是来自京畿的禁军,无不讥笑轻蔑,根本就没当回事,一听对手换成了乡军,个个脸色凝重,纷纷说有一场硬仗打了。
现如今,大宋禁军浴火重生,战斗力今非昔比,固有的印象仍不是轻易消除的,对乡军重视程度很高。
这些来至永兴军路的乡军土兵,同样最擅长的就是弓箭,乡军的强弩装备不多,却大量装备弓箭,可谓人人善射,党项人非常忌惮陕西乡军。
千余人并不多,却利用辎重车背山反击,三排轮流射击,密集的箭矢让夏军难以迫近,哪怕是马军也很难。
夏军立即组织弓弩手反击,他们出动装备精良的强弩,射程要比弓箭远,开始造成乡军的伤亡。
但是,那些乡军土兵明白,他们没有退路,就算是能冲出去,也跑不过马蹄,最终还是会被斩杀。
死战可能会战死,不拼命连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抱着这种心理,他们竭尽全力死战,用简陋的弓箭和夏军对射。
他们身上的甲胄,可以说是最低劣的皮甲,好点的也就是胸前缀上几叶铁片,防御力依旧是低下,无法和禁军制式铁甲相提并论,不要说强弩了,连弓箭也不好防御。
但是,他们还是硬生生地打退夏军几次冲击,留下遍地的死尸和嗷嗷翻滚的伤者。
“坏了,擒生军,是擒生军马队,还有.”一名指挥使瞪大了眼珠子,绝望地大喊一声,目光尽是绝望色彩。
前方的步军正在散开,一队队马军正在拉上来,前面还有一队马军,他们全身包裹着重重的铁甲,精致的铁兜覆盖了整个头部,只露出两只闪烁凶悍目光的双眼,连战马也披上重重的铁甲,人都是被绑在马上的。
擒生军是夏主亲自掌握的主力,全军有十万人,但他们的正兵仅有三余万,负担七万,也就是说能把擒生军正兵投入的战场,绝对是重要战场,很不幸对面正是上千擒生军。
慢说上千擒生军,那一队三百人却是另一支夏军精锐,号称王牌中的王牌,他们正是被称呼为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的铁鹞子。
夏军总共才有三千铁鹞子,被分为十队,竟有一队出现在战场,不能不说是悲哀中的悲哀,这些乡军土兵个个绝望。
却见三百铁鹞子个个手持沉重的兵仗器械,缓缓地向宋军军阵行进,整齐的马蹄声,扬出浑厚低沉的轰鸣声和漫漫地尘土。
“挡住他们,射击,给我射击。”不知是谁喊的,众人才在惊愕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