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自己唯一的弟子,心中既然有疑‘惑’,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的,太医对审案断案没有心得,对于医者的心思却是太清楚不过的。。
身为一个将病人和医德看的极重的人,是决计不会无端去杀人的,况从徒弟之前的反应来看,已然是有疯魔的迹象了。
自己仔细的推断,觉着缘由必是出在那个病人身上,难不成是甚而了不得任务,得了不可见人的病,太医第一个目标便盯上了皇家。
一来为了给徒弟收殓入坟,二来也是为了解‘惑’,太医不曾惊动他人,自己爬到‘乱’葬岗去翻检,终于是找到了徒弟的尸体,果不其然,舌头在死前已被连根剪去。
这哪里是什么‘乱’党,也并非是什么误会引发的冤案,分明是有人蓄意杀人灭口。
太医怒了,没有办法不愤怒,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这般草菅人命,但是好在为官这许多年,还知道些轻重,故此不曾大张旗鼓的去查,而是悄没声息的去翻检了徒弟的遗物。
徒弟的茅草房明显已被收过数次了,可是太医却不担心,徒弟的习惯自己是知道的,凡是自己的病人必有详细的脉案,为了尊重病人的隐‘私’,这些脉案是决计不能被外人看到的。
小心的从‘床’榻的暗坑里面取出一个本子来,仔细的翻看,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寻常之病患。
直到看见太师府二公子的时候,太医方睁大了眼睛。这……
闻太师的二公子在官员圈子里面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不过是个庶出的病秧子,轻易出不得‘门’,也无人将他当作一回事。
这位二公子的咳喘之症甚为严重,自己曾经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可是一向刚正不阿的闻太师却毫不在意,只言卑贱之子,担不得自己的诊治。
这等不入流的微末身份,也能劳动了一府之尊亲自去寻大夫?这可是通家之好的‘交’情了,可偏生在面上看不出这二人有一丝的瓜葛,这内里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的多了。
这朝廷之中结党营‘私’的多了,太医也见怪不怪了,只是一惯忧国忧民的闻太师竟然如此,总是难免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紧。
但若当真仅仅如此,太医倒也不会多说了什么去,多不过就是背地里嗤笑一声,并不能怎样的,毕竟这是官场皆然的想象,太医还没有这个胆子去解盖子。
可是待这个脉案真的看完之后,太医便决定此事决计不能不管了,那闻太师家的二公子患的是咳喘之疾,寻常不过是些薄荷之类的东西入‘药’,以求暂时缓解,可是这一次,自己的宝贝徒弟竟是给出了曼佗罗‘花’这等猛‘药’。
若说是旁的一心只求幸进的无知大夫如此做来,自己还有些相信的道理,可是自己的徒弟自己是了解的,这等虎狼之‘药’,他是决计不敢用的。
况只瞧那页脉案字迹僵硬,墨‘色’不均,便知他当时定是心绪难平的,且那页脚也是发黄卷曲的厉害,若说不是翻越了太多次,真是谁都不会信的。
“这曼佗罗‘花’服用之后的副作用是什么?”
妲己不傻,岂会听不出这里面的‘门’道,若然闻太师早早便有所行动,这可真是太过可怕了,只是只是头疾,该不是闻太师想要的结果,便就是大王不幸驾崩,他也落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好处。
妲己此言一出,太医也是呆楞了片刻,而后晒然一笑,面‘色’尽是满足。
“娘娘果是机敏过人,一语便道出了此中的关键所在,要说这曼佗罗‘花’当真是恶毒的地域‘花’,少数入‘药’能麻痹人的观感,让人忘却痛苦,只觉欢悦,可若是服用得久了,便就会依赖于此,再不得离,绕是在刚强的汉子,也会变成一滩烂泥,只为了求取此物,怎生都是甘愿的。”
“……”
妲己手中的茶盏跌落地上都浑然未觉,这世上竟有此等恶毒之物,万料不到皇宫之中也是如此不安全的,旁人不知,妲己却是在清楚不过的,大王的吃食都食由最亲信之人负责的。
且食用之前都有内‘侍’先行试吃过,若说闻太师手眼通天到这般境界,竟是可以让帝辛的心腹之人为他所用,且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是怎生可怕的事情?
妲己手指都已冰凉,不敢想象帝辛与自己的‘性’命竟是这般毫无保障的,若然真的‘激’怒了闻太师,难保他不会先下手为强的吧。
“娘娘莫慌,此‘药’虽是恶毒非常,却也是不易得的,况大王病愈之后,已然下令殷商境内不许种植一棵,便就是入‘药’也是不许的,发现一个便砍头一个,无需上报,想来此患可解。”
“这世上的害人之物又岂止是一个曼佗罗‘花’,此处关系大王安慰,殷商社稷,太医也是个忠心的,因何隐而不报?”
惶恐过后,妲己强迫自己稳定下了心神,这事想必不会这般简单,莫说旁的,便只说这太医,乃是依附于大王的信任而得今时今日的地位,况太医这个身份就已注定了,只要大王有个不妥,他便不能逃脱的掉。
更加之闻太师与他结下了这等死仇,实在是没有道理什么都不做,只微笑着将一切都轻拂了去的。
“娘娘信老臣所言?便不需仔细的调查一番吗?”
“太医是在嘲笑本宫一介‘女’流,看不清世事吗?此事自是千真万真的,本宫一丝也不疑,不但不疑太医之言,而且……不疑太医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