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稳定了心神,姜王后便说道:“大王息怒,大王心下带着怒气,哪里还听得进去臣妾所言。”
姜王后是帝辛多年发妻,本就有着一份别人无法媲美的感情,更何况东伯侯刚为自己解了围,于情于理,帝辛都无法不给姜王后颜面。
“王后有话起来说便是,何须如此生分。”
姜王后也体力不支了,便就着帝辛的手站起来,就近坐着小榻上。
“大王您想,妲己妹妹是您的宠妃,便是洪儿的庶母妃,自当尊敬,父母不和,为人子女的,岂能不劝?又有,大王为君,洪儿为臣,为臣者,岂能只顾着讨好君王而不劝谏,那又岂是忠臣所为?洪儿为人子为人臣,都当如此,不想大王却如此疑心。”
帝辛本就不愿相信殷洪和妲己真有个什么,不过是心里不舒服别人护着妲己,现下听姜王后如此说,也暗笑自己一代帝王,竟也这般入人以罪了。
“还是王后想得透彻,这事便不提了吧,只是你也需上点心了,洪儿也老大不小了,早点给他选个王妃,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姜王后最疼的便是大王子殷洪了,在他身上寄托了自己甚至整个家族全部的希望,哪有不希望给他找个好王妃填份助力的。
只是有了王妃便要建府,出了宫,便赐了爵位,还如何当的太子,说到底,还不是帝辛迟迟不立太子闹的,帝辛膝下只有两子,皆是自己所出,真不知道帝辛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姜王后按了按额头,竟对帝辛生出些许怨愤出来:“大王这么说,心中想必有了计较,可是已然有了人选?”
帝辛心里其实很不喜殷洪,平时就疏于教导,哪里还会费心他的婚事,若不是今日见了,几乎都忘了他已到了娶妻的年纪,但是现下姜王后相问,怎么也不能承认不曾考虑过。
心下便把几位还算中庸的忠臣过了一遍,谁家有适龄的女儿也有些耳闻。
“王后,孤觉得九侯家的女儿便不错,九候世代公卿,出身也配得上洪儿,况且那戈雅贤名在外,又都说是个貌美的,料来不差,王后意下如何?”
“咳,咳咳……”姜王后咳的喷了出来,痰中尚带着一些血丝,竟是都溅在了帝辛的袍服上。
帝辛皱了皱眉头,伸手便想推开姜王后,接触到姜王后肩膀的时候才惊醒过来,便改了推为拥,又拿了帕子给姜王后拭了试嘴角。
“王后怎么还是不见好,那些个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若再治不好王后,孤便砍了他们的脑袋。”
姜王后咳的说不出话,只能一气的摇头,却是咳的更厉害了,心里急得没法。
九候的女儿?亏帝辛说得出来,姜王后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了,若是巧合,哪里便能点的这般准。
是,帝辛说的都对,九候位列公卿,若真结了这门亲,会是洪儿的好助力,那戈雅,也是个模样好的,可是家里有当婚龄的男儿的,哪个不知道,戈雅小时落过水,落了病根,于生育上,怕是就艰难了。
虽是九候竭力掩盖,但是早就被妾室放了风声出来,哪里还禁得住,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不会去跟九候提亲,更何况王子,自古无嫡子便是取乱之道,若王子无嫡子,本身便会受责难,上天不佑,还当得天子吗?
难道帝辛是在暗示自己,他并无意让洪儿当太子,让自己死心,可是总不成属意的是郊儿,或者竟还想着再多生几位王子,再做打算吗?
若是帝辛现下便死了,那洪儿便是顺理成章以嫡长子身份继位才是,谁也说不得什么,只要帝辛暴毙……
自己怎么竟会想到这个,姜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使劲晃了晃头,想把这个念头驱逐出去。
“大王,王后娘娘,可是歇下了?”安公公低着声音问道。
帝辛正觉得跟姜王后独处很是烦闷,安公公这一问分明是有要事禀报,简直就是瞌睡送来枕头,拿来有个不准的,只面色上并不显:“什么事,进来禀吧。”
安公公听宣,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内殿,在距离帝辛和姜王后五步远的地方躬身行了礼:“奴才给大王请安,给王后娘娘请安。”
帝辛摆摆手免了:“行了,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安公公也不得不服气,今天真真是个多事之秋啊,这局中局,让自己这个老油田都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了。
“大王,刚才娃宫来人了。”安公公故意停顿了一下,窥着帝辛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眉头却急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也没有阻止,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先前巴巴的跑了来的那个宫女,已经溺水死了,尸身刚打捞上来,便在江波亭里。”
帝辛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从来都知道后宫女人有些个争宠的小伎俩,可是这般过了底限,便万万不能容了。
姜王后微微笑了笑,调整了下呼吸才说道“大王,要不便过去看看吧,怎生刚才报过讯,人便死了,好歹也是为了给臣妾通个气,便这般枉死,臣妾心下也是难安的。”
帝辛一巴掌趴在案几上,手心都有些发胀,姜王后忙捂着哈气揉了。
“大王莫要动气,便是天大的事,左不过是个奴才,不值当大王动气的。都怪臣妾,不够警醒,才惹出这许多事来。”
“这是后宫,是殷商的后宫,哪里便需你处处警醒了,不警醒便就遭了算计吗?这般乌烟瘴气,当孤整治不得吗?还是当孤是瞎的?”
说罢便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