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如此,妲己的心猛然一沉,父亲心里的那个人,并非是那亲手杀掉的风尘女子,而是眼前这个温婉的女人。
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她的名节,而刻意欺骗母亲,那母亲定然是发现了这把匕首,才了悟了一切,知道父亲心中所爱的,乃是一位叫做玲珑的女子。
而后来宫中的异状,自然是进献礼物之时,得知了西伯侯太夫人的闺名,这才恍然大悟。
因着太夫人的这句承认,妲己心中许多的疑团,都是找到了答案,一瞬间空空荡荡。
母亲……定然是什么都知道了的,那父亲呢?心中就一直记挂着西伯侯太夫人吗?才会对母亲冷若冰霜,只有敬,没有爱吗?
妲己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始终和煦的笑着,不发一言去打搅太夫人的回忆。
太夫人虽是一直笑着,却也是因着回忆,而面色有所僵硬,妲己不由的心下一沉,看来在太夫人的心中,这份情并不曾全然散去的。
“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后来也是有缘无份,各自都有了好的结果,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本想着一辈子也不会在捡起来,偏生在娘娘面前嚼舌根,真真是没得让娘娘看笑话了。”
“本宫可不敢将太夫人与父侯的事情看作笑话,其实本是没什么的,青春慕少艾,就算是不能真有个什么,说出来也是个才子佳人的fēng_liú佳话了。
只要这之后不曾在惦记前尘往事,任凭谁人也是说不得什么的,怕就怕……”
妲己的话里有话,太夫人自然是听出来了,若然在平时,自然是要反击了去的,但因着如今说话的是妲己,碍于身份,太夫人倒是理解了些许。
“娘娘说的极是,这青春慕少艾,原是没什么的,但一旦被人提及,总难免诸多猜疑,其实实在没什么必要的。
女儿家一旦嫁了人,终身鲜少有机会出府,每日里相夫教子尚嫌不及,哪里有机会去想些有的没的。
老身虽是愚钝之人,却也不愿为自己清白,而去抹煞昔日故友,娘娘如今这般急着与姬发撇清关系,是当真痛恨昔日动情,还是忧心陛下介怀,损及如今这尊荣的地位?”
太夫人并无一丝的怯弱,更无咄咄逼人之态,若不是妲己格外的加着小心,真要忘却了眼前这位,可是姬发的生身母亲。
只不知这番质问,是在为儿子抱不平,还是为着自己方才之言了。
只不拘是哪一种,妲己也不想计较,好不容易有了了解真相的机会,妲己可不愿意给太夫人时间去想了对策,到时候保不齐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听太夫人之言,嫁人之后,该是不曾再见过本宫的父亲的,可是本宫怎么记得,十八年前,父亲是曾与太夫人有过再见之机的?”
妲己眼神犀利的望着太夫人,就是在赌,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可惜,终究是失望了,若不是太夫人隐藏的太深,就是妲己当真猜错了。
“娘娘这是在质疑自己的父亲吗?还是在套老身的话?呵……不拘如何,老身都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得起西伯老侯爷,娘娘若是没有旁的事,老身这就想先告退了。”
太夫人亦是有些不悦了,妲己自然是不能允许的,当下寻了些趣事说了,方是缓和了气氛。
绕了一会子之后,妲己的话题自然是又回转了来。
“不是本宫偏要多事,只从父侯和夫人的口中听着,您二人却是不曾闹过什么矛盾的,按说这门户也是相当,却不知为何最后却是有缘无份呢?”
这回太夫人并不曾对妲己的话,有什么恼怒之情,反是有些自嘲的笑了。
“此事不说也罢,娘娘知道了,却也未必快活。”
哦?这么说来,此事倒是另有原委了,妲己确是真真的非要知晓不可了。
太夫人倒也没什么推搪的,见妲己心意坚决,也就开了口。
“不知娘娘可知,当年您外祖曾做过钦天监的监正?”
妲己与外祖家一向不很亲厚,往来甚少,但这一档子事,却也是知晓的,当下便就点了点头。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当时陛下一时兴起,想着为适龄的公子小姐赐婚,便就让大臣们将家中孩子的生辰都交了上来。
有合心的也都可以说将出来,待钦天监推算过合适之后,便就下旨赐婚。
这本是再好也不过的荣宠了,自然是没有人会反对的,恨不能将还差着几岁的也一并都承包上来。
太夫人是女儿家,虽倾心西伯侯,却也羞于表达的,但西伯侯却是不顾忌这些的,已然是说的分明了。
一时之间,两人竟是刻意的有了些避讳,羞于见面了,总想着旨意一下,也就是成婚的喜事了。
因着西伯侯已然合过两人的八字了,很是旺达,若不是这档子的耽搁,想来就是要提亲了的。
可谁知,此事却是搁浅了下来,好似有什么天大的事损及了陛下的心情,只顺势指了几门亲事,旁的就只各行婚配了。
偏偏这指婚的几人中,头一个就是西伯侯的,只那女方却不是太夫人,而是妲己的母亲。
西伯侯当真是懵了,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疯狂的求见大王,请求收回成命,但圣旨岂是可以更改的。
就这样,一切都稀里糊涂的被注定了,太夫人也是以泪洗面,斩断前情。
当时这朝歌城内不知怎得,就有了留言,说是太夫人有母仪天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