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和妲己本都对殷郊有些不满和腹诽的,甚而说是厌恶也是不为过的。
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怒其不争,并未真的想过让他死去,是以这两封奏折抵达之时,帝辛的心情很是晦暗。
妲己也是惊诧不已,胡成死了……
自己又害死了一个人,这身边之人,一个个因着自己的不甘,自己的愿望而死。
妲己都有些迷茫了,自己坚持的到底对是不对,这难得的重生,到底是上天给自己的成全,还是自己前世祸国殃民,故此所遭的报应。
妲己紧紧的揪着裙摆,心中一时复杂的难以名状,父亲……你到底想要什么?你那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感情,真的就令得你什么都不顾了吗?
即使天地变色,血流成河,也是在所不惜吗?
眼见着妲己面色不好,帝辛也顾不得自己的难过了,忙不迭的命琉璃宣太医。
一番忙碌下来,可算是有惊无险,但也是动了胎气的,太医千叮咛万嘱咐的,切切不可再多动作,亦或是情绪波动。
琉璃都是小心的记下了,王后娘娘腹中的孩儿有多重要,担负了多大的干系,众人心中都是清楚的。
奈何如今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便就是琉璃都跟着坐立不安,更不要说妲己本人了。
真若说是什么都不想,不做,只一个劲儿的安心养胎,那可不就是傻了去。
帝辛本想留下陪着妲己,可妲己却是不肯的,如今这两封奏折可都不是小事。
想必用不了一时半刻,要紧的大臣就都得了消息,陛下若是不闻不问,难免被人责其凉薄。
且是让太子殿下心生凄凉,物伤其类之感,于今天下恶言凿凿之时,可是实实的不利的。
“可爱妃……”
帝辛岂会不知如今的情势,但自己已失去一子,断然不能再多填伤悲了。
况妲己腹中的孩儿若是不保,那些个刁民怕是又是说妲己阴毒,苍天不佑的话了。
没人能体会帝辛对此有多么痛恨,若是能捉到散播谣言之人,必将其挫骨扬灰,九族皆灭。
当日妲己为何会血屠凤凰镇,究根究底,还不是因为自己,这里面的伤痛和无助,除却自己,怕是真的再无人可知了。
妲己理解的拍了拍帝辛的手背,一再的解释自己无碍,定会妥善照顾好孩儿,更何况还有琉璃和胭脂阿姨在身边伺候,定然是可保无虞的。
帝辛这方算是放下了心,这二人都是妲己至为亲信之人,定然是会尽心尽力的。
这心还未曾真个放下,朝中便就是更为烦恼的一大摊子,二王子的丧事倒还是好办,不过按着规矩订制了罢了,全没有什么可议的,多不过是劝陛下节哀。
冀州之事可就破费说道了,那血流成河的惨况,半点容不得人含糊,如今却是不必说旁的了,定然是直接册封冀州世子为冀州侯。
而原本的冀州侯,到底是被罪人姬发所裹夹,可以从轻发落,还是本就是心生反骨,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就是费了思量了。
纵莱夷王他们几个主事之人如何遮掩,冀州侯那般高调的攻城,也是掩盖不住的。
如今这天怒人怨,很是干旱天灾的,民间早已是积怨甚深,是以便有人提议,恳请陛下下旨废后,不拘诞下的是男还是女,皆为庶人,顶不伤及殷商根基。
至于王后娘娘,则在分娩之后赐死,以向苍天告罪,冀州侯和姬发残杀百姓,罪在不赦,理应派兵绞杀。
提及征讨大事,便不能不提及闻太师,老太师戎马一生,门生故吏遍天下,若是振臂一呼,想来破敌不过须臾之间。
帝辛依次望过这些闻家党羽,亦或是平日看不出派系的,心下不由冷笑。
都已是尘埃落定,总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却也不知是太过愚蠢,还是嫌命太长。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妲己就是帝辛不可碰触的逆鳞,闻听竟有人欲攻击妲己,当下是一丝也忍不得了。
厉声命人将至推出,车裂而死。
殷商少有重典,帝辛当政数十载,更是从不曾有人因言而获罪,如今这一番作为,倒是让满朝文武都看清楚了一个事实。
不拘如何动作,如何谋划,切莫牵连到王后娘娘的头上,否则这天儿啊,还真就不能再罩着自己了。
当下已是无人再敢提及处死王后娘娘,以及废后之事,只是冀州侯,却是无论如何包庇不得的。
帝辛对此倒是不曾护短到底,只说先行捉拿,若是事情审明,果真是冀州侯包藏祸心,那不拘自己还是王后,都断然不会相容。
能得了这般结果,也就算是达成了大臣们来之前,所商议的最差可能,是以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总不能硬与陛下对着干不是,更何况王后不贤,也是陛下无识人之明,连续废后,总是不妥的。
思量之下,王后娘娘也并无甚么过错,且曾救驾有功,如今又身怀龙裔。
提及这龙裔,最该忌惮,最该希望其死去的,本该是太子殿下。
可是众人瞧了,太子殿下神情丝毫不似作伪,不但不肯落井下石,还一力的为保全王后娘娘说话。
陛下一家父慈子孝的,旁人又哪里好枉做小人,当下也就都认同了。
只是这事的基调可以定下,但民间的悠悠众口,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的。
说不得总要想出些对策来,让百姓将这天灾的注意力,从王后娘娘的身上转移到别处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