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摇了摇头,在上轿子之前,又回头望了一眼孔雀台,自己以后,该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昔日种种,如今皆已是烟消云散,便就是神仙也不能逃脱,九天之上,到底是谁在挥洒着一双翻云覆雨手,却也不知,为何独独缺少了一份仁慈之心。
犹记得当日,羽皇贵妃风华绝代,于淳贵太妃千秋宴之前,惊煞世人,也曾记得,当日她自娃宫公然抢走帝辛,何等意气风发。
那时那日,自己不过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如今斗转星回间,已是物是人非,满目疮痍。
“吩咐内务府一声,孔雀台的丫头内侍,都不得调拨,月利比之娃宫,一应的物事都需悉心周到,现下是什么样,往后便得是什么样。”
春荷很是迟疑了一下,宫中一切都是有订制的,这孔雀台并无主子居住,如此高看了一等,可是大大的不妥。
可是看到自家娘娘面上落寞的神色,并着那难言的凄苦之意,春荷这未出口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只点头应下了。
帝辛的心情很是畅快,今儿早朝议事,自己提出了让伯安挂帅,起初是反对声一片的,可当自己说出了西伯老侯爷的遗愿,并着太夫人的哀哀求肯之后,任凭谁人,也说不出一字半句的反驳之言了。
不拘如何,这家事国事,伯安都是不二的人选,只不过又加了两个能征善战的副将罢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臣们倒也是识趣的,并不曾明面上提拔自己的人。
这两人倒也都是凭借着战功起来的,目下并不属于哪个群体里面,帝辛这恩典一下,自然也就是心归了朝廷的。
以至于见着大公主,也不曾如往常那般恼火,甚而觉着她所言也是有些道理的,从某种方面而言,却也是为着朝廷着想的。
又问过了飞廉的意思,现下飞廉心中满满的都是凝香,是以对于能够驻守那里,是唯一能够支撑下去的了,当下也是欣然应允,并表示了绝不回还,死守黄花山的决心和志向。
恶来一生忠义,膝下仅此一子,若然真的就这么长伴着黄沙死人而过,那可就是后继无人了,这比杀人全家还要残忍。
是以帝辛并不敢立时应承下来,而是先行询问了恶来夫妇的意思,恶来如此已是老了十年的样子,便就是腰杆子,都很是直不起来了,满头的银霜,让帝辛疑心只是个垂暮的老人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来,哭也哭过了,求也求过了,一切都是无济于事,恶来如今已然是没有了念想。
若是他的心,他的魂,都丢在了黄花山,那就让他去吧,好歹到了那,他还是有血有肉的活着,至于这子嗣一途,自己已然是不去指望了。
连儿子都顾不得了,那还能去巴望了孙子,了不得自己死后,亲自去与祖宗请罪也就是了,恶来已然让人另外修葺了坟茔,自己和老妻死后,就此一埋也就是了,可是没有脸进祖坟去的。
帝辛虽是感慨不已,却也是劝不得什么的,如今的事真真是多说多错了,反而招惹了人伤心,也就只好将此事定下,一切都盼着黄花山,可以治愈飞廉心中的痛苦,那么这一切的悲剧,许是还可以挽回。
解决了如此多的大事,心中自然是轻快的,是以便就是前往娃宫的步子,也是跳跃了许多,丝毫看不出是这般年纪的人,倒好似正在壮年一般。
妲己却是很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不拘帝辛如何问,也是不肯多言,最后也不过拿身子不适作为借口给推搪了。
妲己供奉母亲的小灵堂里,又多了一块牌位,上面只写了神女二字,帝辛心下好奇,问道这是哪位神仙,自己怎么从未曾听说过,妲己只言是自己梦中所见,想着供奉了,该是能够心安的。
帝辛也就不负多言,但总觉着妲己好似有事情瞒着自己,晚膳时候就更是越发的诡异了,妲己虽一向吃的清淡,但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只有青菜,不见一丝的肉星。
再敲着妲己那身比孝服也强不了多少的月牙白衣裙,实在忍不住瞧瞧的询问春荷,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过世,亦或是谁人的忌日。
春荷为难的摇了摇头,这自己还真就是不知的,按说要紧的不过夫人,今日自然不是,不要紧的,娘娘实在没有必要拉着陛下一道如此。
帝辛的心上不由的蒙上了一层尘,虽有些扫兴和烦闷,但终究疼惜妲己,既然这是她希望的,那么不拘她在纪念何人,自己都陪着也就是了。
今日帝辛很是开心,虽被妲己这么一闹,很有些扫兴,但却也不至于真个如何,自然还是想要留宿娃宫的,但妲己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的,还说自己今日身子不适,怕伤己腹中孩儿,坚持不允帝辛留下。
这本就很是奇怪了,但更奇怪的却是帝辛想要回寝殿去歇息之时,妲己却言孔雀台风景甚好,自己今日偶然发现,想来帝辛也是不曾留意的,倒是平白的错过了美景。
今日便就当作是迎接春日了吧,末了竟是不给帝辛丝毫的拒绝机会,只让春荷去准备了,帝辛很是审视的望着妲己,而后又望了望春荷。
这后宫之中惯是些小计策,嫔妃有孕,不便承宠,便会想着法子的让自己的心腹之人陪侍,这一来吗,是结下一份善缘,与自己多一个助力,二来吗,也是收拢住君王的心,不使旁人有机可乘。
可这档子事,很是不该发生在妲己的身上啊,自己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