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离武库别署散衙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之时,赵云泽便与程处默离开了武库别署,他俩要回长安城看望胡江。
武库别署所有的官员和工匠、杂役,都建立了详细的档案,其中就包含着家庭住址。赵云泽自然知道胡江的住处。
可是来到胡江家时,门口的家丁却告诉赵云泽,胡江已经搬到裴寂家去了。
赵云泽本打算直接回家,可是他又一想,还是去裴寂家瞅瞅胡江吧。一来,自己身为胡江的上官,胡江出了事故,自己不去看望一下显得太薄情;二来,他也想看看胡江究竟伤成啥样了。
于是,赵云泽便又向胡江的家丁打听清楚了裴寂家的住处,与程处默又往裴寂家而去。
胡江家与裴寂家都是住在永宁坊内,离得并不远。赵云泽和程处默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裴寂家门前。
还没进入裴寂的家宅,光是站在裴寂门前,赵云泽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处宅院的奢华了。
别的不说,单看那座门楼,就把赵云泽的眼睛晃花了。他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门楼的奢华了。反正,就一个感觉,贵!
赵云泽估摸着,光是裴寂家的门楼,就值他那处狗窝的价钱了。看看人家这门楼,那木材用料、那琉璃瓦,那些琳琅满目的装饰,那紫铜的大门……管中窥豹,跟人家裴寂的住宅比起来,自己住的那个小院,连狗窝都算不上了。
“你们可是要进府?”裴府门口的门丁,见到赵云泽在张望府门,便上前问道。
赵云泽对那门丁一拱手,道:“某乃大唐武库别署署令,听闻某的下属胡江身遭事故,又闻胡江已搬来魏国公府上疗伤,某特来看望于他。”
“武库别署署令?尊客是几品官呀?”很意外的,那门丁居然问起了赵云泽的品级。
“某的散衔是翊麾校尉,乃从七品上。”赵云泽答道。
“从七品的小官……等着,某去为你通报。”那门子一脸傲慢的说道。说完,他就拍拍屁股,迈着方步一摇一晃的进了府门。
“一个给人看门的,怎么谱比我还大呢?”赵云泽望着那门子的背影说道,“还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程处默一笑,道:“师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魏国公裴寂向来得太上皇宠信,那是朝中第一人啊。人家魏国公府的下人,自然也水涨船高,看不起您这样的小官了。”
赵云泽苦笑道:“都说京官儿不值钱,看来此话真不假。我一个七品官,放到地方的县城,那就是一城之主官,可是在这长安城,却连一个国公府的门子都不假辞色。”
程处默道:“也不是所有国公府的门子都这样。这裴家,那是向来乖张惯了。师父,您等着看吧,一会儿接待您的,最多也就是裴家的管家。”
“这话儿怎么说?”赵云泽不解道。
“长安城有个传闻。说是魏国公府接待来客,无官衔之人,连府门都别想进。七品以下官员,由管家接待;五品、六品的官儿,由魏国公的儿子接待;想见魏国公本人,那至少也得是四品官。”
“还有这说法?魏国公这谱儿,比当今陛下摆的都大!”赵云泽惊诧道。
程处默道:“嘿嘿,太上皇临朝那会儿,人家魏国公上早朝,都是陪同太上皇一块儿坐着的。这点谱儿,又算得了什么呀!”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门子又走出了府门。
“赵云泽是吧,我家大管家说了,胡江少爷正在接受御医的诊治,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打扰胡少爷。您呀,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那门子一脸嘲讽的对赵云泽说道。
赵云泽朝程处默一耸肩膀,自嘲道:“得,我连管家的面都见不上呢。那咱就再回武库别署?”
程处默抬头看了看西方天色,道:“师父,您没吃错药吧,这会儿回武库别署,等到了那儿,都已经散衙了。”
“没听见人家叫咱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吗?!”赵云泽没好气道。说完,他骑上马就走。
“师父,您还真回武库别署呀?”程处默大声问道。
“我回家睡觉不行啊!”赵云泽头也不回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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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丁倒是没骗赵云泽。这会儿,裴寂请来的御医正在给胡江看伤。裴寂和裴夫人就在胡江的住房内陪伴着。
那御医仔细看过胡江的伤势后,便冲裴寂使了个眼色:“裴大人,某来的匆忙,未带纸笔,还请裴大人借某纸笔一用,某好开方子。”
裴寂看明白了御医的眼神,连忙会意道:“请随某来。”
御医和裴寂出了内室,来到了外堂。裴老夫人也是聪明人,她一见方才御医说话时眼神有异,便也跟着出了内室。
“我这位内侄的伤势如何,还请明言。”裴寂对那御医说道。
御医摇了摇头,道:“恕某直言相告,胡公子这伤势太重了,两条腿的断骨处,都已然碎裂。此等伤势,难以复原啊。”
这个时代的医者治疗骨伤,并不懂得开刀接骨。对于轻度的骨折,只是打上夹板固定,然后以药物助其愈合。可是对于严重的骨折,这办法显然没什么效果。是以,御医才有此一说。
“真的没办法了吗?”裴寂问道。
“唉,某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裴大人还请恕罪。”那御医拱手说道。
裴老夫人一听御医的话,顿时放声大哭:“这天杀的赵云泽啊,可把我们家江儿害惨了!老身该怎么向我那堂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