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村在山泉流下的岩石山林之间,一片漫长的山脉脚下的靠海渔村。/山地势少有平坦,只有少量金色梯田可以耕种。渔村的男人们几乎是家家都出海打渔,只留下老幼妇人守在家中等候。男人们走后,村子里只剩下女人。海浪风涛,有一年出海的男人们遇上了无情的巨浪,船覆灭后,再也没有能回来看他们的女人,留下了一村子的家中孤寡。传闻村中有一年轻动人的漂亮寡妇,就在村口整日望夫回来,终成石女。此后,常有好事者,亦或者是听闻此间渔女风**有姿,心怀不正者不断慕名前来。
此时渔女村距离漳州港不愿,山泉溪流过一条水色街。青白瓦屋临水,街市绿砖。村子临山靠水,幽静安然。
莫平躺在病榻上,微弱地喘息不止,似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握着我的手,像每一个就要离开人世的老人,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无畏。泪流过眼角,莫平眼神中满是害怕不安。张琏见我们父子如此,便无声走出那个昏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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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我与郑森郑影正在漳州商港停泊,张琏不知如何却能找到了我。
“我有一个朋友,他让我转告说,他真的想见见你。”张琏思索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你的朋友?又是与你一样的江洋大盗吗?”
张琏这次倒真的是苦笑,“也许算吧......不过,他的前半生是戎马乘风的武将,只是世道突变,他的后半生的确......”我顿时明白了他说的人,严肃伸手示意张琏不需用再说下去,“不必再说了,我不想见这个抛妻离子的海盗。”
“可是莫飞!就算是......其实他也一直愧疚于你,他希望你能原谅他,毕竟他也是你......”
“你真的不必再说了张琏!若海涛浪,你我难道见一面,何必又要谈起这个混蛋!”
“好吧,”见我起身要走,张琏无可奈何地伸手劝阻我。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莫飞,如果这次你不去见他,以后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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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平一直拉住我的手,眼泪垂裟。他已不能说话,只能意味深邃看着我。胸中的积水让他难以持续呼吸。
“孩.....”莫平嘴唇喃喃抖动,他又微微扬起手,希望能碰到我的脸。我跪卧在病榻前,低下头去,只是不希望他要如此艰难才能摸到他的孩子,不希望他即使临死也无法再弥补自己的过错。
莫平最终还是没能抬起手。伸到半空中时他又戛然放下。临终前的莫平已经看不出是杀人无数的魔头海盗还是将军。他只是希望能像一个父亲一样,在亲人身旁去世。张琏再次走进时,莫平已经断气。张琏仰天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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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本已经隐退在此。自从黑湾大败后,他日夜反省,不再涉及海上的纷争。我不知道刘香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想来这海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陶朱杖的下落了。其实,自从汪直建立商海联盟之初时,陶朱杖就一直由莫平秘密保管者。而现在郑氏重新建立海盟,又激起了人们对陶朱杖的寻找。刘香找到你父亲后,将他打成重伤,又抢走了陶朱杖。”张琏少时,曾是莫平船上的一员。莫平对张琏也算是照顾颇多的恩人。直到莫平落败,一蹶不振后,张琏才开始自立门户。张琏仍视莫平为他的船长。即便后来莫平安然独处,张琏还是时常来拜访莫平。
莫平下葬的时候,郑氏海盗也来了几人。铁壁金刚郑芝虎久久站在墓前不愿离去。郑芝虎与莫平曾经笃交密切,只是斗转星移,时过境迁,江山英雄一代换一代。同时代的人早已离开,也没有人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只留郑芝虎一人独自在墓前彷徨。
“船长生前已不奢求你的原谅了莫飞,他早已心有准备,只是他还是很关注你。总希望你能平安,最好可以离开海,别再做这生意。”在莫平隐退后,他断绝了很多往来,唯有张琏还知道他。张琏委婉替莫平转告了他的遗愿,这也算是他一直帮助我的一个原因。
“在他时日无多的时候,船长告诉我,他最愧对的人是铁匠李登。两人共同军营十年,在刚到小李北村落脚时,莫平不满亚父韬光养晦的决定,与亚父,李登大吵后,离开小李北村,风雨海上。他把自己的孩子也丢给了李登,而李登却十分大度,他将你和李修一样对待,视为自己的孩子把你抚养成人。这几年船长唯一一次离开渔女村,是两年前他听闻李登遇害,含恨离世后,去往小李北村祭奠老朋友。”张琏越说越唏嘘,“至于你,莫飞,其实你父亲一直害怕面对你,直到......”
“不管你怎么想,莫飞,船长的这笔仇,我是记上了;刘香一伙,我迟早要替船长讨回公道。”
“莫飞当然也会报仇!”郑森一口断绝,替我撑腰回答道,“即便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他也已经忏悔,也受到惩罚报应凄惨。莫飞岂可让他如此不公死去。何况血斧团又抢走了陶朱杖,张琏当家的,我想我们与你也该有了各自的理由去对待共同的敌人了吧,——是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