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长长的雾状油迹散发着浓烈的气味,那是战机流的鲜血。
没有人在乎,没有人探问,每个人都被蒙击和头狼之间的决斗吸引了。
这名淌着血在空中爬行的战士竭尽全力想要返回机场,没有一个人关心。但他对此并不意外,这就是佣兵的世界,这就是战后的秩序。他们就像是鬣狗一般,在你扑倒猎物之后,其他人就会围拢上来抢夺;但如果你单独行猎失败,他们只会对你咯咯地狞笑。
忽然间,一个瑰红色的身影吊了上来,就好像被这腥气吸引,牢牢跟在了后面。
金江姬坐在座舱内盯着这名淌着血的战士,只有她发现了这孤空游魂。
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可非常糟。自己熟识的大哥哥在起飞之后居然变得那么粗暴、那么冰冷,简直不能原谅,她再也不会搭理蒙击。此刻,她只想赶快返回北侧的家——“新丸都城基地”,尽管它只是个航空爱好者或表演飞机练习的简易机场。
就在不经意间,金江姬发现了这架负伤返航的飞机,其飞行方向并非指向天守镇机场,飘飘忽忽游移不定,恐怕是迷航了。她便瞪起眼一吐气:“哼!今天算你倒霉,本公主非得找人撒撒气。”然后推油门追了上去,心里盘算着把这家伙导航到新丸都城机场,然后狠狠敲诈他一笔。
随着距离拉近,伤机的轮廓也渐趋清晰,这是一架kf-15se“静默鹰”重型战斗攻击机,在战时曾经是半岛攻防战的主力。不过现在天守镇只有一个人驾驶这种飞机,金江姬倒吸凉气,一个名字在心头浮起:李民俊。
金江姬此刻已经飞到近前,她看到这架飞机伤得很重,简直可谓凄惨。整个机头鼻锥都被炸没了,雷达面不翼而飞,只剩下扭结变形的基座。机身的损伤更是惨不忍睹,整个左垂尾在中弹后被空气生生撕掉,左襟翼飞脱。这些损伤都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暴露的伤口在汩汩地淌血,这些泄露的液体全都是飞机赖以控制舵面的液压油。等到液压油流淌干净,飞机即刻瘫痪无法控制,降落用的起落架也不能使用。不仅如此,座舱盖和弹射座椅看上去也无法正常工作,此时弹射逃生反而更危险。
“喂!李民俊,你怎么样?”金江姬惊呼道。她看到了伤机座舱内的身影,驾驶员面部全是鲜血,但她还是瞬间就认出了对方。虽然金江姬很讨厌李民俊,但正如其所说,战后幸存的同胞已经够少的了。更何况看到这副惨状,谁能不动容。
对方没有回答。
金江姬左右摆杆,试图用机身反光引起对方的注意。随着这架米格-29ovt的摇晃,水滑鲜艳的机身表面在晨曦中晃出几个亮斑,唤醒了伤机内的驾驶员,他刚刚陷入了短暂的昏厥。只见这被染得猩红血黑的头盔缓缓抬了起来,看了金江姬一眼,然后抬起手晃了晃,就这几个动作就好像要耗费他全身的力气。
“你怎么样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金江姬又喊道,她希望能得到李民俊的回音。
对方没有应答。金江姬再看看机身上,别说高频通讯天线不翼而飞,整个电子设备舱都已稀烂一滩。这架飞机还在坚持飞行简直就是个奇迹。
“准是无线电坏了。”金江姬自言自语,然后又冲着李民俊大喊,“跟我来!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李民俊怎么可能听得到呢?双方座椅距离就隔着15米,更何况各自座舱是气密的。
金江姬再次左右晃动机翼,用飞行员的方式告诉他:跟我来。李民俊还是没反应,双眼越翻越白。金江姬朝他狠狠敲了敲舱盖,张大嘴用特别夸张的口形说道:“跟我来!”,同时左手握杆以腾出右手,使劲冲自己挥动。
伤机内的李民俊就好像梦游一般,两眼无神,始终对金江姬的色舞手蹈毫无反应。
看着对方的呆样子,金江姬着起急来,她知道这架kf-15se“静默鹰”坚持不了多久了,必须让李民俊尽快接受自己引导。情急之中,她开始挥舞起唯一能进行示意的右手掌,扭成各种她所认为能表示“跟上来”的手势,可是都无济于事。
金江姬看着他,显然,李民俊失血过多意识已经不清醒,现在需要的并不是正确的表达方法,而是刺激他的手段。此刻金江姬恨不得过去撞他一下,但他的飞机已经伤成这副样子,两片垂直尾翼只剩一片在苦苦支撑,仅存的方向舵全力打偏以补偿因损伤而丧失的平衡。这时候别说碰一碰,就是一阵突风就能把它吹散。
没有办法,金江姬只能继续挥手,尝试让李民俊保持清醒并理解自己的意思。右手变换着各种能扭出来的夸张手势,她觉得小拇指都开始抽筋了。
就在这时,李民俊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眼睛翻回来慢慢恢复了光泽。他在紧盯着金江姬,表情也开始变得自然起来。他好像笑了起来,笑得像个小孩子。
金江姬被他这幅表情搞得心里发毛。她把自己的右手掌拿回来一瞧,心里噗嗤乐了出来。此时的手掌把拇指、食指和小拇指伸了出来,另两指收拢。这是一种肌体记忆吧,金江姬并没有想做这个手势,也不知道这个手势是“我爱你”的意思。她只记得以前曾经和李民俊一起看演唱会时,他教会自己这个手势的。
现在回想起来,李民俊当时笑得傻乎乎地说:“如果是你喜欢听的歌,一定要伸出这个手势啊。”
这是属于他俩回忆中的手势,金江姬看到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