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大宋乾道元年在被金兵占据的临洮路巩州治所陇西城不足两百里地开外,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围歼战草草落下了帷幕。战事虽然进行得无比惨烈,却并无比遗憾地没能被载入史册,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交战双方短时间内都无法接受最终的结果。
匆忙撤退中的数百大金国勇士感到憋屈,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己方士气高昂又拥有装备上的绝对优势,战前更是制定了无比详细的计划,考虑到了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可为啥还是在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权,眼看就要大获全胜的情况之下,被人给逆转乾坤撵得满地乱蹿呢?
鱼寒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么个结果。循三国演义中的传说,依葫芦画瓢借着李纲数十年前闯下的赫赫威名,趁着金兵一时没能搞清状况头脑发懵的时候冲入战场,再凭借那十来个粗制滥造的手榴弹制造出混乱,给义军创造撤退的机会,这都在计划之中。可为什么金军要逃呢?还逃得那么的狼狈,那么的荡气回肠?
“金人傻呗!”这是凌文佑在了解到鱼寒的困惑之后给出的回答。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而在冷兵器时代士气的作用着实不容小觑。可士气这东西毕竟看不见摸不着常常需要有个具体的寄托,这既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某件物品。古人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正是因为统军主帅往往会比旌旗好使,更容易成为一支军队的魂魄所在么?
在大宋中兴四将的辉煌战绩中,出其不意直捣黄龙摧毁金兵的指挥系统,即便只对敌军造成了微乎其微的伤亡,却足以令数万甚至数十万金军主力迅速崩溃的战例也屡见不鲜。而这一次,鱼寒更是指使旁人把金军主帅给炸成了碎末,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凌文佑的心中,倒是那位倒霉的大金国谋克傻得有点让人不可理喻。火药在这个时代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甭管是南边的大宋还是北边的金国境内,出售烟花爆竹的店铺都随处可见。就连那些流着鼻涕挂着屁帘的小孩都知道不能把点燃后的炮仗攥手里玩,世上咋就会有人把即将爆炸的震天雷给抓住揣怀里呢?还一脸得色?
“哦——”拖长了语调,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的鱼寒似乎比较认可凌文佑给出的这个答案,装模作样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金人可不傻!”很大的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干出这档子破事的是那位叫做翟崇俭的义军临时统帅。
之所以只能把翟崇俭算作是义军临时统帅,主要还在于巩州义军所具有的特殊性。与别处那些抗金的民间武装不同,巩州义军的组成极其复杂,既有普通的北地弃民,也有这些年与金人交战中走失的官军散兵游勇,还有时不时地会组队过来提供些增援的大宋利州西路百姓。
更出人意料的是,在巩州义军中偶尔还能看到吐蕃和西夏狼骑的身影。当然了,这两拨人参合进来可没安什么好心眼,他们只是因为在以前属于大宋地界的临洮路打劫成了习惯,一时间难以改变而已。
别看这些来历各不相同的人马心思各异,平日里也没少闹矛盾甚至大打出手,但这里毕竟是巩州,他们还有着一个共同而强大的对手。若是有机会去找金国人的晦气干上一票大买卖,暂时抛却成见凑一块相互壮胆,也算司空见惯的事情。
翟崇俭能力压群雄,特别是让那些前来趁火打劫的吐蕃与西夏蛮子心甘情愿地服从指挥,就足以证明他这临时统帅的能耐绝非常人可比,至少那战斗力就极其恐怖。反正鱼寒是亲眼看到了,这家伙在战场之上可是一手拧着一个大金国勇士当棍子使,即便等到金兵开始撤退的时候也还能够不依不饶地扔出去将一个逃亡中的骑兵给砸下马来。
高手!真正的高手!在这样的高手面前,空手入白刃还能算个事?更加让鱼寒眼馋的是,翟崇俭不然自己厉害,就连他手下那几十号人也全都长得个五大三粗,一看就属于那种特别能扛揍也特别能揍人的狠角色。
胸中热血已经随着战事的结束而冷却,一时激愤也无法替代数十年所形成的故有思维。当自私与麻木重新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鱼寒心中早已没了忧国忧民的情怀。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常态,开始琢磨着如何将翟崇俭等人给忽悠到身边。
“金人不傻的话,能胜券在握之时就被一个名头给唬住?能不搞清状况就开始仓惶撤退?”凌文佑并不知道鱼寒现在的心思,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而讲出了一个事实而已。
“金人要真傻的话,能把咱大宋官军揍得满地找牙?能灭了辽国占了我大宋半壁江山?能让大宋俯首臣称岁岁纳贡?能……”没机会活上千儿八百年去后世看看啥叫抗战神剧的翟崇俭非常迂腐地认为,无限度地贬低对手所产生的唯一效果也就是在突显自己的无能而已。随即也迅速抛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同样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反驳。
“金国人能有如今的光景,靠的可都是蛮力,跟他们脑子没多大关系!”虽说是花钱买了个秀才名头,但凌文佑怎么说也还算个读书人,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年代那种优越感是不言而喻的,他绝不容许看上去就属于一介莽夫的翟崇俭轻易将自己驳倒。
“那……那……”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也不知道翟崇俭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弃了自己有的优势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