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背主之盟不可约期,这种只能做不能说的私盐买卖自然也不可能签订什么合约,但考虑到庆王可能参与其中并且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善意进而获得大金国援助,乌达补最终还是同意了每月从鱼寒手上采购四百石私盐。为此,大金国需要每月付给那个狐假虎威乱打旗号的混蛋将近三千余贯。
三千多贯?这事先谈好的价格不是每石三贯吗?怎么算也只该给一千两百贯才对,怎么就会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差额?莫不是乌达补傻了算不清账目,或者是这位大金国的从五品谋克从没经手过这么大的买卖临时起了贪念想捞点回扣?
这事要说起来吧,还真就不是那么回事。要知道金国灭亡大宋的野心从未改变,完颜雍现在没闹出动静只是因为他手头上的实力还不足以一战定乾坤,而为了将与大宋隔河相望的涟水县城打造成监视宋军动向、通过各种渠道收购并囤积战略物资以备南侵所需的前线重镇,这位大金国的小尧舜不但在此安排了个从五品谋克坐镇更是将所有的官员甚至小吏都全员配备到位。就算乌达补真是又傻又没读过书,有身边的那些个满腹经纶的奴才提醒也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
至于那贪墨什么的,说实话从完颜阿骨打立国到完颜雍重掌君权,金国的官员们什么坏事都做尽了,可就这一点还真没法跟那些个以清正廉洁而名垂青史的大宋高官们相提并论。以那个因克扣军饷而《金史》留名的张炜为例,都坐到了户部郎中的位置上,结果也才捞到了在大宋官绅看来少得可怜的区区十四万!所以就算是一心一意为大金国效力的乌达补想要通过这笔交易为自己谋些好处,也没胆子制造出如此巨大的缺额,况且人家大金国勇士要钱从来都是直接打劫大宋,哪还需要去费这脑子?
实际成交价和先前的商谈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原因其实还是在于韶南天那老家伙做买卖不地道。三份样品摆在了乌达补的面前,灰蒙蒙硬得跟石头一样食用之前要么用水化开要么就用臼杵给砸碎的是这年头最寻常的私盐,价格当然也便宜,还真就是三贯一石。成色稍好,颗粒虽不均匀却没那么容易受潮,味道更纯正的是未经加工的晒制海盐,这价格么当然也会稍微贵上那么一点,得五贯大钱换一石。
最后拿出来的当然就是过滤熬制后得到的精盐,白如雪、细如沙、尝一尝更是毫无苦涩之感,这价格……一百一十贯一石而且还是限量供应!为啥?因为韶南天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说了,这玩意本是献给大宋官家的贡盐,能够抠出来这么点已经是在冒天大的风险了。想要得更多?那得叫完颜雍自己去找大宋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们想办法,鱼寒这么个区区的从八品喻口县令可实在没能力解决。
都说是一分钱一分货,虽说早已吃惯了那些最便宜的私盐,可大金国勇士们走出深山密林与人争夺天下不就是想要过上更舒坦的日子?眼前已经出现了更好的,为啥不要?贵点?贵点又算什么?五贯一石也不过是往常那些私盐贩子们的报价,既然是这样,乌达补除非是真傻了才不会优先采购鱼寒提供的晒制海盐。
买了,四百石私盐随运随收,货到付款绝不拖欠!优先保障周边数地驻军所需,然后才能轮得上那些个数典忘宗为大金国效力的奴才们,如果这都还有剩的那就在民间高价出售呗!反正乌达补都已经和手下商议好了,这玩意要卖的话零售价绝不会少于五百文一斤!至于那种据说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筛选出来的贡盐,因为能让大金国主享受到和宋国官家同样待遇,所以有多少要多少!
“来!韶兄弟,干了这一杯!”谈判双方都是爽快人,既然都能接受这价格,自然也就少了些唇枪舌剑的过程。派出了手下前去码头接收货物,考虑到双方今后的生意往来,乌达补这也是首次给出了汉人如此高规格的接待。
“不敢!不敢!在下可当不得大人如此称呼!”跟金人做买卖可以,毕竟喻口的发展需要资金,但跟有着深仇大恨的蛮子称兄道弟,韶南天还真就没那种心情。
“韶兄弟这话可就见外了,须知我大金国勇士最敬佩的就是那些……”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酒嗝,刚喝了几杯对方送来的美酒就感觉到有些头晕,乌达补却还是极其豪爽地承认道:“别说你此次替本官解决了个大麻烦,就凭你身边那些人的身手,也当得本官唤上一声兄弟!”
“既是大人抬爱,在下若再不识相也确实无礼!还望乌达兄弟今后多多照顾!”想了想,觉得今后打交道的时间还多,老是这么自贬身价对一个蛮子卑躬屈膝的确实会更加恶心,韶南天这才决定接受对方的新称呼。
“那是自然!”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乌达补却又晃着手中酒杯埋怨道:“只是韶兄弟你着做事可实在有些不地道!”
“哦?乌达兄弟何出此言?”被对方发现了什么?同样喝得有些头晕脑胀的韶南天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那样的话他这笔交易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达成。
“这酒啊!如此佳酿,你就送给为兄的这么一点,是不是也太过小气了?”要说这喻口县令送来的酒质量就是好,这都已经快喝醉了都还没有以前那种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只不过就那么两坛对于性格豪爽且嗜酒如命的大金国勇士乌达补来说,也确实太少了点。“要不这样,以后你每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