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各寨渡过这段兴奋期之后回归到日常的生活状态,充分暴露出他们之间已有的矛盾,借着罗殿地区重新陷入混乱的契机,充分利用各族对大宋朝廷的信任和对自己的感激,寻找出实力不太强大却又上了贼船就没办法回头的帮凶。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合出一股属于鱼寒等人的势力,为接下来可能需要执行的分化瓦解打下坚实基础。
迫切需要建功立业来换取翻身回京的资本,鱼寒等人却忘记了那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俗话,以至于他们在制定这个有些缺德的行动方案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疏忽。
朱熹是大儒、是君子、是未来的大成殿十二哲人之一。手里攥着这么个宝贝疙瘩不好好利用,不让这个榆木脑袋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去和人谈经论典追寻人伦纲常之道,却偏偏要撺掇着他耍什么阴谋诡计。这能不出点问题,能不遭受天谴么?
两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即逝,而随着天气的逐渐转暖,各寨民众的脾气也开始变得火爆。罗殿地区的混乱终于如期而至,只不过这一次与以往有些不同,至少某个试图浑水摸鱼的混蛋就没能从中占到任何便宜。
往年间本地民众不闹出点大动静不打得个头破血流,朝廷是不会派出特使前来进行调解的。但现在不同了,自从罗殿地区有了朝廷任命的正式官员坐镇,各寨虽然纠纷不断但吵归吵闹归闹,群殴之后他们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去那个成天无所事事的招抚使大人那里讨个说法。
不求鱼寒能够秉公执法给出个明确的裁断,只希望他还能有点羞耻之心,懂得“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混吃混喝这么久之后,也能按照传统帮着大伙给斩个鸡头烧张黄纸,主持个盟誓缓解一下矛盾什么的。
“大人,您这次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不眠不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百多里外的苗寨头人佧甘终于跑在了对手前面,立即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详细描述起了自己最近的悲惨遭遇。
第几次了?这家伙是第几次跑到自己面前来哭诉了?最近每天都是辰时起床后就一直忙于接待各村寨头人或长老的鱼寒实在无法想起,只能向旁边临时充当主簿的凌文佑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大叔……”强撑着疼痛欲裂的脑袋,鱼寒其实更想叫对方一声大爷。明知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却依然在两个月里跑来了八次,真要说起来这位的执着劲也确实够让人钦佩。更恐怖的是,根据凌文佑递上来的记录表明,这位嘴皮子还特别利索,真要让他打开了话匣子没事都能扯上一整天。
“不敢!不敢!草民可当不得大人您如此称呼!”和所有前来诉苦的头人或长老一样,佧甘也真没将这位看上去年纪轻轻为人处世皆符合礼仪的朝廷命官当做外人。嘴上谦逊着,却毫不客气地径直找了个空位坐下,抄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水猛灌几口。
“不知大叔此次又因何而与人起了纠纷?”短时间内不打算干什么正事,心中也有太多的不耐烦,鱼寒却还是要按照流程提出自己的问题。否则即便是别人不说什么,那个迂腐的朱熹也肯定要借机臭骂他一顿。
“还不是务汪那蛮子惹出的祸事,前些日子我寨中村民……”直呼和自己同宗同族的邻居做蛮子,可见佧甘头人这次确实被气得不轻。但并不愿意听他唠叨的鱼寒和凌文佑都知道,只要是跑到这屋子来喊冤的人,十个里有九个半都会这样称呼对头,剩下那半个顶多就是换了个说法而已意思还是差不多。
重伤村民正在送来此地让黑大夫和法海救治的途中,轻伤一大片已经按照规矩留在寨子里自行处理了,要说这后果也确实是挺严重的。只是这事情的起因还是和以往差不多,有些让鱼寒感觉哭笑不得。
生长在山崖边的石斛,别看其功效在后世被吹得神乎其神基本能算作是包治百病的神药,更因环境污染和过度采摘而珍贵得需要按克论价,但在地广人稀山清水秀的宋代,这东西还真值不了什么大价钱。
就为了争夺那么几株即便拿到和武州去贩卖也顶多值个几十文的石斛,相邻两个村寨竟爆发了上百人参与其中的大规模械斗。更夸张的是,根据佧甘头人的讲述,他那寨子里因为靠近事发地而占了莫大便宜,务汪那边最少也得有五六个族人被揍得当场血流不止!
就为了几十文钱而差点闹出人命,这要是换个时间地点只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在大宋乾道年间的罗殿却司空见惯。两个多月里,需要鱼寒做出裁决的斗殴事件中,起因大同小异的就已经超过了九成!就在前些天,卜旎都还因为有一口铁锅而和柏博望联合起来与自家远方亲戚打理的小寨进行了一场规模同样不小的群殴呢。
“本官虽已对此事原委有了些许了解,却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还望大叔您能体会本官难处切莫着急上火,等救治完伤患与务汪头人对质之后再容本官考虑该如何处置?”几十文钱的事,若是换做了蹲在和武州等地的那些同僚们来处理,或许也就干脆自掏腰包解决了,毕竟地方的稳定最重要么,花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个事。但坐拥数千贯家财的鱼寒却不打算这样做,这其中除了那个不可告人的阴谋之外,还在于他不想让本地人养成这个坏习惯。
“大人您这话可就见外了,草民就是再不识礼仪也不会对您有所怨言!”自家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