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且请留步!”山门处,一灰袍老僧双手合十迎风而立,却正好挡在了意欲进山朝拜的香客必经之路上。
毕竟是佛门清静之地,可不是谁都跟鱼寒那混蛋一样敢在这种地方胡闹的。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虽然身后还有十好几个人挑着香烛瓜果等贡品,领头的锦衣男子却也不敢造次。此时见得面前老僧,赶紧上前两步依足佛家之礼参拜道:“阿弥陀佛!不知是慈云大师在此,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哦?施主竟然识得老衲?”很是有些惊讶,要知道虽说佛教自南诏时期传入距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百年的时间,期间又还得益于数位大理国主逊位为僧让普通民众遵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道理开始笃信佛教。但这翠峰古刹地处偏僻又没什么名气,平日里愿意来此地参禅礼佛的信徒更是寥寥无几,慈云主持自认即便上了些年纪却也应该大都能记住,唯独眼前这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
“识得!识得!大师之名响彻石城郡,俗子就是再孤陋寡闻又如何不识得?”整个石城郡的人都知道别看这翠峰古刹占地极广,但在此修行的出家之人也就两位,面前这位须发皆白鹑衣百结的老僧不是传说中的慈云主持还能是谁?
“阿弥陀佛,施主谬赞了!老衲一出家之人,何来虚名可言?”看这情形,生活更为清苦的慈云禅师在佛法修为上绝对远超法海那老秃驴,至少人家并没有一句似是而非的谦虚之言就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倒是施主不辞辛苦前来荒山陋寺,可是有何要事?”
带人挑着香烛瓜果来干嘛?总不可能是闲得无聊了来当着佛祖的面搞素食烧烤吧?锦衣男子当然不会把这话给说出口,却也并没被慈云禅师的问题给难住。“说来惭愧,俗子日前在梦中为恶鬼所扰,幸得我佛出手相救才侥幸逃过一劫,故而今日携家人前来贵寺酬神谢佛,还望大师能行个方便!”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要不说这翠峰古刹会这么破败呢,看来还真跟在此修行的出家之人是脱不了干系。只见慈云禅师轻轻推开锦衣汉子命人奉上的一贯铜钱,却还不忘出言劝慰道:“佛家有云相由心生,世人亦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梦中之事施主切莫太过当真。依老衲愚见,施主若想渡此劫难只需日行一善便可!”
被慈云禅师拐着弯地骂了句为富不仁,锦衣男子却还不敢生气。他只是暗自觉得奇怪,这辈子走南闯北的也没少跟那些三教九流打交道,可怎么就没见过眼前这种迂腐的出家人呢?送上门的竹杠不敲,还打算把香客拒之门外?“大师所言甚是,然俗子既已到此,还望能……”
“出家之人不打诳语,施主若是不言明来此意图,老衲也实难从命!”佛家广开方便之门普渡天下众生,慈云禅师不会拒绝信徒前来此地参禅修佛,却也不愿意被人用一个极其拙劣的借口肆意糊弄。这时眼见得远处似乎又有人前来,也忍不住在问话之时刻意提高了些声调,显示出些许的不耐。
“哟!这不是蓝兄吗?前些日子听人说你去了英德府,却不想这么快就在此碰上了!”声如洪钟体格健硕,来人并没有锦衣男子那样大的排场,仅是和身后的两个家仆各自挑着副担子就上得山来。
“蔚兄别来无恙,听闻你昨日才从宜州赶回,怎地就有此雅兴前来游山?”听闻被人道破了自己的行踪,蓝姓锦衣男子也没有丝毫惊讶,迅疾做出了争锋相对的回应。要知道这年头是没有商业间谍一说,但正所谓同行相忌,谁不会多长个心眼留意竞争对手的举动?
“甚雅兴不雅兴的?我老蔚就一贩夫走卒而已,这不是……”说到这里,蔚姓男子仿佛才注意到了挡在山门处的慈云禅师,赶紧上前两步却是大咧咧地问道:“主持,我老蔚可听说近日有大宋高僧行经此处欲售一稀世奇珍以筹修建佛堂之资,却不是知是否当真?”
这憨货,说话就不能婉转一点?高僧以贴身法器换取世间俗物的手法能叫做“售”么?想不通这家伙是凭什么成为了自己生意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而更加出乎蓝姓锦衣男子意料的是,慈云禅师并没有因为对方使用了这样粗鄙的词汇而产生丝毫不快,反倒是双手再次合十点头应道:“蔚施主所言不差,大宋高僧此时正在寺内静候有缘之人!”
“那我老蔚这趟可算没白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蔚姓男子倒还没算是彻底忘了规矩,抬步前行的时候也能顺便问上一句:“主持大师,我老蔚可就进去了?”
“蔚施主请便!”很是奇怪,慈云禅师对恭而有礼的蓝姓锦衣男子百般刁难,却在蔚姓男子进入山门的前一刻让开了大道。
“那行,待会我还是让人把这次带来的两百斤粟米给放在老地方,你有空了就叫你那徒儿给自行拧到后院去!”嚷嚷着刚走出了两步,蔚姓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对着蓝姓锦衣男子道:“蓝兄,不一块进去?”
“多谢蔚兄相助!”要不说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呢?终于获准进入的蓝姓锦衣男子却也没忘朝着山门方向,对着那位依旧矗立风中的慈云禅师表示出心中的不满。“想不到这出家之人竟而也如此势力,就因小弟平日里……”
“蓝兄你这话可不对!”或许是因为不太习惯在背后说三道四,蔚姓男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快,急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