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帝的房间,已经收拾得只剩下家具、摆设,最初龙涎香的淡淡香气,也被佛寺的檀香替代。
千夜冥快步走近,正要跨入‘门’槛,突然被冷沐真拉了回来,“婚事不急吧?咱们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呢!”
起初的缘分,让冷沐真觉得一见如故,忍不住想要跟他在一起。但谈起结婚,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难道是害羞?
她不能理解的“害羞”,千夜冥却看得真切。妹妹眼神中,明明透着不可逾越的兄妹之情,早没了最初的一番羞涩。
难道她知晓了质子的事?
不管知晓与否,他都要带妹妹走。待在冷族,一要受皇帝的束缚,二要受祖母的委屈。还有遭人厌的冷亦寒,仗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与她过分亲密。
这般随时都会有危险的日子,他不会让妹妹独自承受!
但见妹妹还有为难,千夜冥也不能‘操’之过急,遂向她一笑,“婚礼的事,等洛商皇帝允准,你再随我一同回凌晟准备,我不会委屈了你!”
他贵为一国太子,准备一场婚礼,还不是随手拈来的事?
所谓成亲,不就是两情相悦、准备婚事、‘洞’房‘花’烛么?
若论两情相悦,他们密不可分;若论婚事,以千夜冥的能力,不在话下;若论‘洞’房‘花’烛,成了亲的男‘女’,哪有不‘洞’房的道理?
三样分开说,好似都没有问题。但加在一起,要她成亲,突然有了一丝为难。
是婚前恐惧症么?
冷沐真细细想着,好看的双眉微微一蹙,“我不是说婚礼的准备,而是我自己,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千夜冥认真地听着,明白似地一点头,“其实,我也没有准备好,只是一时冲动。但并非所有事情,都要等到准备好了,才去做,尤其是成亲。
成亲并非儿戏,更非从长计议的事。若过了这股冲动,一旦进入平淡,咱们以后再成亲,也是索然无味了。还不如趁着这股冲动、这股‘激’情,来一次痛快淋漓的婚礼,你说呢?”
冷沐真也听得认真,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说得对,若等到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就是顺理成章的婚礼。到时没了神秘、没了‘激’情、没了期待,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只剩下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现在结婚,或许还有一段时间的“新婚燕尔时期”。等到彼此熟知、彼此习惯,那么生活也就进入了平淡期。
到时候,成亲就成了一个形式,一个平平淡淡、顺理成章的形式......
“冥。”冷沐真突然无助了双眼,抬眸含情脉脉地凝着他,“我有点怕了。”
凌晟,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虽说充满神秘、充满期待,但并非她熟悉的环境。
如今的千夜冥,凭着一股冲动,可以不顾一切地娶她。可到了凌晟,经一些人的说道,他突然又反悔了呢?
到时她跟去凌晟,又被赶了回来,岂不名誉扫地、再不相信男人?
好似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千夜冥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换了别人,我或许会后悔。但是你,我一生无悔!”
他是一国太子,高高在上。对待一个普通的‘女’子,确实不会如此冲动、如此深情。
但眼前的‘女’子,哪里是普通‘女’子?那是他血‘肉’相连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照顾妹妹,都是他一生的责任,岂有后悔之心?
可惜这一点,冷沐真不知道。
她自认果勇,但面对一个未知的世界,特别是一段未知的感情,难免还是会恐惧。
千夜冥心下明白,也开始思忖,该如何给丫头一个‘交’代。
不知不觉,已经巳时三刻,众人也都备好了行李,准备上路去行宫。
所有马车都拉了出来,聚在清心寺‘门’口,何其壮观!
不由想起刚来清心寺的那天,‘门’口亦是马车成群。
方丈携着众僧,也聚在清心寺‘门’口,双手合十向皇帝一拜,“老衲(小僧)恭送皇上,恭送诸位!”
皇帝已经服了止疼的汤‘药’,腰部的疼痛,早已经感知不到。只留下‘春’光满面,双手合十向佛寺一拜,“方丈无需多礼,请回吧!”
这边是‘春’光满面,冷沐真那边却为难了。
来清心寺之前,她坐的是宁蝾的杉木马车,之后下山,坐的是千夜冥的沉香木马车。
现在出发去行宫,她该坐杉木马车,还是沉香木马车呢?
冷亦寒斩首一事,宁蝾帮了很大的忙,怎么说也该谢谢他。但千夜冥都打算娶她了,她总不能水‘性’杨‘花’地,再去跟宁蝾靠近吧?
正为难,皇帝突然主动邀约,“沐丫头的楠木马车,还留在冷府,此去行宫,就坐朕的金丝楠马车吧?”
楠木是皇家专用的木头,金丝楠则是皇帝专用的木头。
在洛商,金丝楠十分难得,乃是深山之中的树木。
之所以称之为金丝楠,是因为它的木纹带有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有明显的金丝闪烁,正符合皇帝九五至尊的身份。
面对皇帝的邀约,冷沐真更是为难,久久没有言语,转眸瞧了瞧皇帝的金丝楠马车。
那马车通体明黄‘色’,与杉木马车的浅黄不同。再加上金丝闪烁,不必妆点,便已经鹤立‘鸡’群,使周围的马车全部黯然失‘色’!
这具身体有没有坐过皇帝的马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小到大,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