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渡,地处江边一处险要之地,水势湍急,易守难攻。原本有一伙水匪盘踞于此,倚仗地利做下许多恶事。然而疾风劲浪阻得住官兵的大船,却阻不住皮粗肉厚的巨虫,开战后不久这里便沦为妖魔的一处据点。因为地形气候颇受巨虫喜爱,眼下已成了那些在江中兴风作浪的巨虫们的栖息地。坐镇此地的妖魔首领,亦是实力强悍。
它是叶牧二人的下一个目标。
是夜,宽阔的江中,波涛起伏,一条十几米长的丑陋的巨虫正随着水波游动,它的体型在同类中算得上娇小,故而没有被分派到那些掀船弄浪的任务,而是在厚厚甲壳上拖着老大一个白乎乎颤巍巍的萤囊,看起来像是某种昆虫的丝和分泌物织成的茧。眼力好的人,还能隔着那层半透明的白翳,瞧见里头影影绰绰的妖魔们。
——没错,它是用于载妖魔的。如果不是黑水渡地形特殊,相信那些妖魔宁愿选择乘坐简陋的木筏子,因为这种“船”坐起来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航行中,通常伴随着无休止的颠簸、怒骂、下黑手,到了地方后发现少了那么几只妖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身上缺了些零部件也是常事。
舱”里简直是难得的安稳,妖魔们都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努力嵌入囊壁,借着那些黏性在剧烈的颠簸中稳定身体,巴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进去才好。
毕竟那些不够识时务的妖魔都已经死了。肢体在地上四处骨碌碌滚动,不时砸到它们的脚趾头。
那两个突如其来的煞星巡视了一圈后,似乎终于满意了建立的权威,其中一个道:“告诉我,你们中谁是头目?”
头目的脑袋刚从您脚边滚过去!
发问者似乎立时从它们表情中得到了答案,抬剑看似随意地点了一只妖魔,道:“现在,你是头目了。过来回话。”
点中的刚好是头目平日里最为倚重的一只格外狡诈的妖魔。巧合?不可能。意识到来者不好糊弄,妖魔们表现得更乖巧了。
叶牧耳中听着江望用熟练的妖魔语在那唬骗恐吓妖魔,凝神控制着丝丝缕缕看不到的魔气向妖魔们缠绕过去,融入,连汇它们本身的魔气。这活计就像给人偶的手足连接上丝线,不牵动绳子的时候,人偶们是察觉不到自己被控制了的。同时心底暗道,是该将学习妖魔语提上日程了。
魔种的记忆里,大多是战斗的场面,交谈的片段少得可怜。他现在倒是听得懂妖魔们那些嗥叫所表达的意思,开口说的时候发音还很古怪。像这种需要潜入作战的时候,一说话就容易露出马脚。
巨虫浑不在意它的“乘客”间发生了什么。它穿梭过激流险滩,游过地下暗河,经过一段漫长得几乎要把胃都颠出来的航行后,蠕动着爬上了岸。
萤囊开启,叶牧和江望混在妖魔中离开巨虫,脚落了实地。骤然踏实的感觉让人有些落脚不稳,这时萤囊里散发的大量血腥气也引来了询问。
岸边的防守并不严密,几乎可说形同虚设。数只妖魔围拢在篝火边,抓着一些发黄发黑的骨头,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只妖魔走过来,瞧了一眼正往一处被水淹没了一半的洞穴里蠕动的巨虫,隔着萤囊也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形,尖着嗓子问:“怎么死了这么多,你们的头儿呢?”
被江望点中的那只妖魔眼神闪烁,道:“运气不好,遇到军队,死啦。”
妖魔幸灾乐祸道:“军队?得啦,那个蠢货早晚死在你手里。”它说着张望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些乖得鹌鹑一样蔫头耷脑的妖魔,啧啧道,“你自管去和大人汇报吧。”说着手爪抬起,似乎要挠挠胳膊。
它感到空气一瞬间稀薄了起来,抬起的手爪仿佛陷入了泥沼,越来越……迟缓,遥远……
叶牧从它身边走过,一刀了结了它的生命。魔气在它胳膊处绕了一圈,叮在上面的一只黑色甲虫松开口器,晕头晕脑地滚落下来。
和它讲着话的那只妖魔在它动作变缓的一刻身体一动要逃跑,被江望钳住后颈轻松拗断了脑袋。
那几只正在玩乐,似乎没有注意这边动静的妖魔,在那个抬手爪的动作一出的时候,就将骨头一扔跳了起来,各自捞起武器意图攻击……迟钝同样包围了它们,与之相反,那些从巨虫上下来的妖魔,突然有数只迅如闪电地冲了过来,动作格外敏捷有力地结果了它们。只留了一个活口被七手八脚地按住。然而这些动手的妖魔,脸上的表情也没比那些死在它们手里的好到哪去。
一切发生得突然,其他幸存的妖魔这时哄然,就要四散逃跑。在它们身边的一部分同伴魔怔了一样暴起对它们动手,一时死伤许多,其他几只,也被叶牧一一解决。
叶牧走到特意留下的唯一一只活口面前,蹲下来冥思苦想后,用磕磕巴巴的妖魔语问它:“你们的‘大人’在哪?”
被按住的那只妖魔一瞬间如丧考妣,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耳朵不大好使,您说什么?”
完了!这是它和按住它的那几个妖魔共同一致的想法。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妖魔语,这位大人肯在它们面前出这样的丑,显然它们是活不成了。
死也有不同的死法,妖魔识时务得很,准备有问必答,它可不想多受折磨。问题是——听不懂啊!
叶牧回忆了一遍魔种的记忆,调整发音,又问了一次。
这下妖魔听懂了。它飞快地供述出来,相当地合作。不管是面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