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拍桌,涂抹精致丹蔻的指甲竟是折了,引来宋太妃倒吸一口气。身边的仆妇连忙上前查看,却被宋太妃甩手让他们全都退去。

当大门被合上,宋太妃训斥道:“当母妃乃无知妇人糊弄不成!只要不放纵根本无泄阳气一说,否则谁还愿意习武!”宋太妃想起什么,俏丽的面容泛起怨恨,“那武师是他派给你的,这般教导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莫非他儿子生不出来,就让我儿子也无后不成。”

封焕俊眉微皱,“母妃,慎言。”

宋太妃冷哼,“他既然做得出来,我宋娉婷就敢说出来。”

“母妃多虑,是孩儿不希望被这些事扰乱心神。”封焕望了望桌上的画卷,“既然母妃觉得已到时机,孩儿还请母妃做主。”

宋太妃戾气这才敛起,将画卷铺开,“这两个女子是我瞧着最好的,你看一看哪个更中意。”

画卷上的女子相貌十分出众,又各自不同。一个落落大方巧笑盈盈,一个温和内敛不喜张扬。若是相貌,前者更为出众,艳冠群芳。只过于锋芒,少了后者柔和之意。一人为怒放的牡丹,一人为淡然的秋菊。看画卷上的人物介绍,前者为礼部尚书之女方莹莹,后者为湖山书院之女玉云歌。前者家族显赫手握重拳,后者一派清流,极具名声,为天下文人之楷模。

二女皆是不凡,不管是自己在京中的名声,还是家族。

封焕多望了玉云歌一眼,身上便感受到宋太妃不善目光。

封焕心底无奈,说是由自个选,若他真的选了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母妃还是这么喜欢攀比计较,女人真是小心眼,连母妃这样的人物也不可免俗。本就可有可无,倒不如讨得母妃欢喜,便是往方莹莹那一指,“便是她吧。”

宋太妃果然面色大好,可嘴里却道:“好似太过出众,怕是不好拿捏。”

封焕笑了起来,“再出众又如何能压过母妃。”

宋太妃听此更是舒畅,又问:“为何不选玉云歌,我瞧着也是个好姑娘,和皇后有些相似呢。你不是最喜欢皇后吗,小时候入宫在她那都乐不思蜀了。如今也因为她,与我这个亲生母亲都生分了。”

宋太妃嘴里藏不住的酸气,表情好似不在意,可眼神却透露出真实的心思。

“无人能替代母妃在孩儿心中位置,方莹莹似母妃,更和我心意。”

宋太妃此时宛若最富丽的牡丹盛放,虽早已是半老徐娘,可时间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仍似花信年华,面容精致艳丽,出众夺目。头上梳着流苏髻,身上穿着紫灰绉纱滚边窄袖女褙子。虽身上首饰不多十分朴素,却依然掩不住其的耀眼光芒,还显得更加轻巧年轻。封焕与之站一起,不似母子更似姐弟。

宋太妃甚是得意,“焕儿越发会逗母妃开心了。”

“孩儿实话实说而已,在孩儿眼里,母亲才是最重要的。”封焕认真道。

“我怀胎十月生下你,你的心当然要偏向我。”宋太妃听这话虽极为欢喜,却也不甚在意。

“听闻他又把你安排到大理寺?”

封焕有些无奈,若他们二人对话传了出去,不知又惹来什么腥风血雨。不过自小即是如此,封焕也习惯了自个母亲言语上的胆大妄为。

“是孩儿觉得断案似乎挺有意思。”

宋太妃眼中仿若啐了毒,“谁不知道大理寺里的龌龊,他又是把你当剑使!若是做好了受益是他的儿孙,做不好却也能让你立于不利之地。他是把你往火架上烤!这么多年,一直耍这手段,真当我们没有脾气了吗?!”

封焕却不以为然,“孩儿身上的火一直未灭,不在乎多加一点。只要孩儿活得痛快,又何必管别人。”

宋太妃闭上眼,一脸哀愁“若是,若是你的父亲还在,你又何苦为人做嫁衣……”

“母妃!”封焕厉声打断,“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想。况且我从来不委屈,他们也是打心眼疼我,是我自己……”

“焕儿!”宋太妃怒不可恕,“你这番话是想要让你的父亲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吗!都是他们夺走了你和你父亲的一切,如今因为些小恩小惠就忘掉身上大仇了吗?我就知道这对夫妻不安好心,一个给予你权力让你眯了眼,一个虚伪柔意让你软了心。她温婉算什么东西,从前不过是我身边不起眼的小丫头,若非是我她根本当不上这个皇后!”

封焕深深叹气,“母妃,从前过往莫要再提,孩儿不傻,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母妃,莫要太过执念。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过来的。况且我们现在荣华富贵,手握重权,谁也奈何不了我们,足矣。”

宋太妃几乎是痛心疾首,“焕儿,镇南王的前车之鉴,你莫要忘了。”

封焕垂下眼眸,“我未曾忘记,所以才不会胡思乱想。”


状态提示: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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