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生活半年,很多东西,早已根深蒂固。
听到口令,只要不是装腔作势,她总是会跟着行动。
尤其是,她现在并不能集中注意。
纯粹,下意识的。
反应过来后,有些恼怒,可更多的,还是某种诧异。
没理会她略带不爽的眼神,赫连长葑继续沉声喊——
“向右、转!”
“齐步、走!”
这次,夜千筱意识过来,可赫连长葑笔直的站在那里,肩膀上的两杠二星,在灯光的折射下,尤为的刺眼。
依照口令,她走向前。
脱离裴霖渊的怀抱。
与此同时。
不仅是肖士和万川,好些个伤员都给吸引了过去。
最开始,就有人注意到夜千筱和裴霖渊,只是没有太过在意,但两人的强大存在感,都让他们记得很清楚。
他们穿着便装,很潇洒帅气,同处于惨境的他们截然不同。
谁也想不到,那个生病的女人,竟然是个——军人!
会服从口令的,军人!
“立定!”
当夜千筱走至自己面前那刻,赫连长葑高声喊道。
停着步。
夜千筱咬着牙,却不露声色的看着他。
面色镇定,从容不迫,立定笔直,坚强的站在原地,就同一根扎根在地的白杨,见不到分毫虚弱与飘浮。
干干脆脆。
这一行动作,漂亮得很。
“没给你的教官丢脸。”
严肃的看着她,赫连长葑的声音,铿锵有力。
“谢谢长官!”
凝眸,夜千筱喊道。
自己是列兵,赫连长葑是长官,中间隔了不知多少鸿沟,如果赫连长葑要用长官的身份,夜千筱毫无办法。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服从,服从,服从。
在这里都被他撞到,本来就是她倒霉!
与此同时,站在旁边的裴霖渊,脸色顿时黑成锅底。
艹!
军人……
该死的军人!
“夜千筱同志。”
赫连长葑低沉的喊了声,声音磁性而沙哑。
抬眸,夜千筱看他,神色镇定。
微微扬唇,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赫连长葑挑了下眉,语重心长,“国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不会限制你找男人,不过,你还在部队,跟他在一起……要避嫌!”
说到最后,赫连长葑咬着重音,清晰地飘到耳中。
夜千筱嘴角微抽。
这不就是,拐着弯把国家压下来?
还“国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呢……
说得真好听!
他们对裴霖渊的身份心知肚明,这是弄再多手脚也无法湮灭的,要想在部队跟裴霖渊有点儿关系,资料一递上去,不说审核通过了,她还得被拎去做思想教育。
“是!”
顿了顿,夜千筱双眸沉寂下去,应得有力。
“另外,恋爱自由,你们俩没结婚前,我有权利对你好。”赫连长葑说着,理所当然的模样。
“……”
于是,夜千筱愣了,哑了。
这番歪理,他也真好意思说?
确实,身处部队,作风要正,可也正如赫连长葑所说,恋爱自由,只要他不是拆散了一对有证的,助长了歪风邪气,那他想怎么着都行。
更不用说,对一个人好了。
夜千筱硬是找不到一句堵他的话来。
拍拍她的肩,再收回手,赫连长葑扬眉,算是满意了。
“现在,去休息。”
负手而立,赫连长葑沉着脸,说的一派正经。
无奈。
夜千筱看都不想看他,绕过在旁的裴霖渊,直接坐回先前的位置。
这边,裴霖渊扫了赫连长葑一个威胁的眼神,这才走至夜千筱的身边。
这一幕,到此为止。
可,赫连长葑这番无赖行为,则深深印刻在万川心里,嘴角咧开,却不敢笑出声,别提多难受了!
哈哈哈……
赫连长葑,你也有今天!
别人追你费尽苦心,都得不到一个眼神,你倒好,偏偏缠上个不喜欢你的!
……
不多时。
安露拿着瓶瓶罐罐,走了进来。
因双手都拿着药瓶,没手来撑伞,雨水不间断,便淋了她满身。
披散的头发被淋得湿漉漉的,进来后,便被她用跟皮圈给扎起来,有些凌乱,却不失美丽。
白大褂湿了大半,不过里面着有外套,并没觉得有多冷。
“安医生,你要不要把大褂给脱了?”
万川过来帮忙,接过了她手里的药瓶,打量了她几眼后,顺带问了声。
“啊?”
愣了愣,安露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身上的白大褂看过去,见得被沾湿了的衣服,这才意识过来。
耸肩,万川朝她笑了笑,“不冷吗?”
“不,还,还好。”
微微点头,安露嘴角扯出个笑容,眼角余光朝不远处的男人身上扫去,却只见到个侧影。
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
心里掩不住的失落,安露手指微微僵硬,片刻后,长长吐出口气,然后镇定地将吊针拿了出来。
万川低眸,看着她。
她心不在焉,扯着装吊针的袋子,紧抿着唇,脸色苍白,跟黑亮的发丝,形成鲜明对比,手指轻轻颤着,袋子扯了几次都没扯开。
这下,素来怜香惜玉的万川,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哎,我来吧。”
说着,万川便伸出手,想去拿她手中的吊针。
然——
安露侧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