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部?”李明礼一震,有些吃惊,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是套部。”明军的小军官叫道:“套部十来万人叫和记给一锅端了,火落赤和额麟臣都抓起来了,河套千里,又归咱们汉家所有。”
明军军官又看了眼李明礼,说道:“你原本定然是辽镇的兵,被迫从虏就算了,就劝你早点想办法离开,女真人蹦跶不了几天,和记迟早会打过来。”
明军一边说一边退,双方都无意打起来,时间近晚,一边的女真人发出指令,李明礼等人就停住了战马,看着明军慢慢退走,消失在暮色之中。
这时李明礼才转头看塔布囊,见这个蒙古人低垂着头,天色昏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明礼心里高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和记在草原打的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有攻击性,打完了套部,估计底下就是往东边打了。
可能曙光真的近了!
李明礼的心高兴的砰砰跳,看看赵贵,这个中年汉子眼中有隐藏不住的喜色,他这才醒悟过来,轻轻咳了一声。
赵贵赶紧低下头,害怕被人看出什么东西来。
和记的消息就象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人黑沉沉的内心。
看到辽西明军这个烂样,几乎没有人敢相信朝廷了。
就朝廷的力量,一年砸几百万两已经是极限了,可练出来的都是什么样的烂兵,又是什么样的一群将领在统领?
不战而逃,弃守坚堡,以前是不敢野战,现在根本就是不敢战,连守也不敢守了。
这样的军队能给人什么希望,这样的朝廷又能给辽民什么指望?
还好有和记,有张大人的商团军!
李明礼强按住激动的情绪,假装安抚塔布囊道:“这消息八成是假的,他们被打的灰头土脸,用这消息给自己涨脸呢。”
“不,”塔布囊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道:“这事多半是真的,我相信,和记和商团军能干的出来,他们的兵力绝对能干成这事。”
李明礼不好再说,一时间有些同情塔布囊。
这个蒙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失去了自己族群和土地的流亡者,不同的就是李明礼有和记的希望在,而塔布囊只能注定在无望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兄弟,走了。”
命令会合的号角声已经吹响了,李明礼知道不能耽搁,看着塔布囊还是有些郁郁不欢的样子,赶紧说道:“套部已经和你们土默特本部无关了,你也就别替他们难受了。”
“我是替蒙古人难受……”塔布囊说了半截,看到几个满脸横肉的女真兵用凶狠的眼神看过来,就把说了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一行人郁郁不欢的返回自己的牛录,暮色渐深,前方有人打起火把,女真人在彼此用欢快的语气交谈着,他们不知道明军刚刚说了些什么,也并不关心,这一次他们都捞足了好处,不少旗丁都弄到了铠甲和好的兵器,女真人的甲胄缺口有三成,也就是战兵也有三成左右没有正经的披甲,还有两成左右的战马缺口,这一次打辽西,这两样缺口几乎都补上了,很多旗丁都弄到了不少东西,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现在人们在议论打下宁远,那边的军资更多,每个人现在最渴盼的是能多弄些粮食,从去年开始的粮荒不仅是影响到了汉人和包衣们,对普通女真人的影响也极大,所有人都在忍饥挨饿,这些女真甲兵的待遇要好一些,也只能保证自己吃饱,家人也经常饿肚子,旗丁和他们的家人就更困苦了,在连年的征战中也有相当多的男丁战死,他们的遗族也面临被饿死的风险。
在三丁抽一的连绵不绝的战争之中,能支撑起女真人的就是这样的能疯狂抢掠的一边倒的战事。
既不需要苦战,又能获得丰厚的回报,这令所有人都相当的开心。
等李明礼等人回到自己的牛录时天都黑透了,每人都冻的透心凉,但没有热水也没有热食,甚至也没有人关注他们,带队的拔什库看到他们回归本牛录就不管了,李明礼他们赶紧吃了一些冷硬的干粮,喝了一点冷水,然后就裹着自己的被褥躲到避风的地方,明天天色微明时,他们就又要继续赶路了。
……
宁远城下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种欢乐当然是女真人的欢乐,与守城的明军将士和城中的百姓没有丝毫关系。
十余天时间,整个辽西局面崩坏到这种地步,可能不少人想象不到,但对袁崇焕来说并不难想象。
原因相当简单,首先就是孙承宗离开之后的军政体系的混乱。高第威望不足,行事又相对认真,对在孙承宗麾下舒服了几年的辽西将门来说,高第的出现绝对是件相当不便且不愉快的事情。
他们既没有心思,也没有必要去逢迎这样一个新上任的经略了,如果没有努儿哈赤的进攻,这些将门只能被高第慢慢分化左右,毕竟此时的大明对武将的管束还相当严格,辽西将门只是潜势力和潜实力,不象崇祯年间已经等若自立。
女真人的进攻给了将门极好的机会,大量的将领都是不战而逃,甚至就是摆明了故意畏敌怯战。
在逼迫之下,高第只能将防线大幅度的收缩,原本高第也看清了辽西的虚实,孙承宗的十三万大军只是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是纸糊的老虎,一戳破就现了原形。
原本高第已经打算慢慢撤回前方将领,使外虚内实,努儿哈赤的突然介入打断了这个进程,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