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不准在京师内藏甲,不准蓄养家丁,给勋臣占役一些京营兵额也算是皇家的妥协,京师内只有皇帝直接控制武装力量,分而制之,所以哪怕主少国疑,也绝不会有陈桥兵变,某个大将黄袍一批就能造反成功的事情,在大明绝对不可能发生。
文官控制政府之余,也完全压制住了军队,在战斗力上肯定有损失,但在朝廷内部的稳定上还是有相当大的成效。
王汝槐只是从七品的官员,但在场的赖同心也好,还有左卫兵备道王点,都是对王汝槐相当的尊敬。
此人如果差事办的好,很有可能留下来就地转为巡按,虽说巡按不如给事中在朝中发挥的影响力大,但此时能在大同任巡按却非在京为给事中可比,最少也是简在帝心,能力和操守都被信任的才会有这种机会,从王汝槐的表现来看,此人也对这个位子有相当大的兴趣。
“可以确定张瀚是带着家小回来了。”王汝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一脸轻松的道:“赖将军,你可以去迎接他了,不过,要记得自己的职责才是。”
赖同心汗出如浆,呐呐道:“末将和张瀚并不相熟……”
王汝槐目光森冷的道:“这话赖将军想骗谁?”
赖同心要哭出来了,当下也不顾北门上有很多将士看着,立刻跪了下去,垂首不语。
“我知道赖将军有为难处……”王汝槐没有把赖同心拉起来的意思,他就是有意要敲打一下这个地头蛇参将,也要叫将士们看看,大明天下到底是武夫说了算,还是文臣说了算!
王点在一边皱眉看着,赖同心也是将门家族出身,如果不是害怕朝廷逮拿问罪和连累自己身后的家族,赖同心这样的地头蛇也未必会有多畏惧王汝槐,这样的做法,似乎是有点过份了些。
“没有难处,末将这就过去,请王大人派人跟着……”赖同心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骑墙,朝廷与和记只能选择一边,当下只能咬牙应下来再说。
从感情上来说肯定倾向和记,和记这么多年不知道送了多少礼给他,两边人员往来不断,三节和婚丧嫁娶都有往来,又是本乡本土的人,肯定比外来的官员更值得信赖。
关键是和记也相当强大,强大到了足够威胁大明的地步,很多大同地方的武将都有些犹豫,在这种时候选边错误,可能影响家族未来二百年的发展。
只是朝廷这一次的行动相当迅速,派出来的官员也是精明干练者为多,并且相当一致的不收贿赂……惯例的接风宴还参加,也拿地方上给的土物一类,但赖同心四处钻营打点,却是没有一个文官收他的银子。
这一下赖同心才明白过来事情大坏,已经到了必须重新选择的时候。
王汝槐叫赖同心去迎接张瀚当然故意逼他,赖同心想假撇清,就非叫他坐实了和张瀚相熟的过往之事,敲打一下,底下才更好办事。
赖同心仓惶走下城楼,王汝愧对王点笑道:“王大人是否觉得下官有些过份逼迫这赖同心了?”
王点道:“赖同心手里的千余人马不足一顾,除了那几十个内丁外余者全无战力。但此人在地方经营很久,消息灵通,似乎还是要给他稍留体面。”
王汝槐冷笑道:“就因为此辈向来奸滑,如果不加以逼迫敲打,又怎知道厉害?叫他坐实了与和记交情的过往,也是要他明白,朝廷现在不拿办他,就是等着他戴罪立功,还想着左右逢源,不要说荣华富贵了,很可能逃不过西市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