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辛南猛然坐了起来,盯着子昭,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子昭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跟来的随从仆人们被这一幕都吓傻了,扑啦啦跪了一地,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辛南终于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接着拱手道:“见过王上!”终于把这诡异的沉默打开了。
子昭微微一笑,对着地上的人说道:“既然左相醒了,那予就与左相说说话,你们都下去吧。”
这些仆从们如释重负,都悄悄退了出去。辛南挪了两下下榻来,看样子确实身体不适,走路也极为虚弱。他走到地中间拜了下去:“王上请恕辛南不恭之罪!”
子昭急忙走过去,要扶他起来:“舅舅这又是为何?我真要治舅舅的罪,便不会来这左相府邸了。快快请起!”
可辛南却依旧不起来,说道:“王上不治微臣的罪,微臣也自知失职失责,有愧王上厚望。这次围城之战,还带累右相大人战死,实在是辛南之误!没能好好处理好方国之间的问题,导致这次王城本来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却搞到现在这步田地,都是微臣失职造成的!”说着他竟然涕泪横流,自责失态。
子昭叹了口气,劝慰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痛心。但这怎么能说是舅舅的过失?本就是那公子讷蓄谋已久,挑动方国不安。若是硬要说咱们的过失,那便是王廷太过式微,什么人都想,也敢来欺负了。”他说着看看天,神思道,“王兄之所以公布新政,也是想要加强王廷的威势罢了。”
辛南抬袖略拭了拭泪,依旧不肯起来,说道:“就算王上不责,辛南也再无颜面腆具左相之位,还请王上另请贤能吧!”说着又拜倒在地。
子昭这次并没有直接应允,也没有拒绝,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我甥舅不必这样,朝中并无能臣,舅舅也是知道的。现在右相离世,舅舅又闭门不出,整个朝堂上便没有几个可用的人了。舅舅就算不愿做这个左相,也请先担待着,慢慢寻得了可用之人再辞也不迟。”
“王上不是已经在梦中得了圣人吗?圣人来了,就交给他。辛南也乐得清闲!”辛南这话中着实带着三分酸意。
子昭摇头微笑,劝道:“舅舅怎么这样说?是在怪我吗?舅舅就安心做左相,傅说来了自然有他要做的事情,怎会因为他来了,就把舅舅放在一边的道理?朝中能人越多,大商才能越发兴盛啊!”
辛南听他这一番话,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量窄了,低头羞愧了好一阵,这才抬头说道:“既然王上如此信任,辛南再做颓然之态就显得有些侍宠而骄了。只是,若这次什么都不处罚,朝臣们怕也会说王上偏袒辛南,处事不公。不如就去了我的太尹之职,罚俸一年吧。”
“这……”子昭思忖一番,点头道,“好吧,太尹不做也没什么。罚俸就算了吧,这次围城之战,舅舅家也损失不少,总归还是要贴补些的。”
辛南摇摇头,肯定地说:“该罚便罚!王上不可处事优柔!”
“那好,就依舅舅所言。”接着他拿起那块青铜婚书来,笑问,“这事怎么办?舅舅可要娶白灵为妻?”
辛南居然脸红了一下,拱手道:“王上莫怪!当时原本是为了借来高辛兵马的一个权宜之策,可没想到我兄长如此重视,竟然告祭了上天,又以青铜做了婚书,怕是违拗不得了。这事……白灵怎么说?”说罢,看着子昭的眼神竟然有些急切了。
子昭见他如此神色,便知道这亲事多半是成了,只是自己心中纳闷:原来那么不对付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跑到一起去了?他笑着点头道:“白灵没有什么问题,这婚书还是她自己拿来给我看的。现在还在王宫里等着我的回话呢!”
“这小妮子!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要成亲的人了,还是没有半点稳重!”说的话虽然是指责,可辛南的面上却是一片宠溺之态。他看子昭一个劲盯着他看,也有些臊了,红了脸说道:“王上实在嘲笑辛南吗?这下我一把年纪,反倒成了小辈!”
“没有!没有!”子昭连连否认,“最吃亏的是我!以后得叫白灵舅母……”这话刚一落地,就听见辛南哈哈大笑,抚掌道:“王上还好了,就算你肯叫白灵舅母,她也不会答应的!我就惨了,已经叫过右相外公了!”
“什么?”子昭好奇,辛南便把右相战死那日的情形说了出来,一边好笑,一边抹了两把眼泪,说罢叹道:“右相也算死得其所,为将一生,不就求个战死沙场?临死前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外孙女也都得了归宿,右相是个有福的人啊!”
子昭却有些不以为然,摇头道:“若是没有公子讷和那些方国作反,右相他老人家何至于这么早就离世?以他老人家的身体,恐怕见到曾孙也并非难事!这次的事情必然不能善罢甘休!这些账,我都要一笔一笔算回来!”
辛南看着眼前这位与子良长得一模一样的王上,心中不由叹道: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这子昭却比兄长深沉的多!或许是这一年多来变故太多的缘故?也好,王上太过仁厚,这些诸侯方国也未必会领情,这几年不敬王廷的事情屡有发生,给他们点颜色也是好的!他拱手道:“此事必须从长计议,辛南已经多次吃了急躁的亏了,王上可不要急于一时啊!”
“这个自然。”子昭点头道,“那么这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