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梅花鹿,成戍惊得将手中水袋摔到地上,脑中一片空白。这、这是,这是师傅的坐骑!成戍跌跌撞撞地朝那只痴痴望着他的梅花鹿走过去。
鹿歪着脑袋在他身上嗅了嗅,甩着尾巴转身优雅地走进树丛。成戍立刻跟上,心中纷乱如麻,自从师傅假死之后,他就远远看到师傅一面,再也没能同师傅说过一句话。今天,梅花鹿居然现身,师傅一定在这里不远!师傅怎么会突然现身?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看好神器?
想到这里,成戍惊出一身冷汗。当年师傅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将大商太卜一职托付给了自己,可是这些年来,先王遭人暗算,祭司的职权被接连消减……他不敢再想了,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梅花鹿好像发觉了他的变化,回头用那有灵性的大眼睛看了成戍一眼,又朝前慢慢走。成戍重重舒了一口气,先跟着去,师傅或许可以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一人一鹿在这巍巍岐山中走走停停,脚下渐渐隐约出现了一条路径。成戍顺着小路望去,不远处好像有个山洞隐没在树丛之间,他的心又提了起来,脚下不由沉重起来。
转眼山洞就到了眼前,梅花鹿并没有走进去,只是在洞口“咴咴”叫了两声,就甩着尾巴到一旁嗅着草叶吃起来。成戍连忙整整衣冠,可是心里还是十分忐忑,在山洞外驻足徘徊,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眼看着红日西斜,洞中也并未传出什么响动,成戍心中更加忐忑,可是也不能总在这里站着。他心一横,振振衣袖长揖到地,拜见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师傅!“瞧!我就说这小子不敢进去!还真是站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
紧接着大亚的声音也出现了,“太卜大人谨慎,师傅就不要戏弄师兄了。快将神器交给他吧!”
听到“神器”二字,成戍立刻来了精神,赶忙四处寻找师傅的踪影。果然在山洞上面出现了师傅飘逸的身影,大亚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成戍立刻拜倒在地:“成戍拜见师傅!请师傅教诲责罚!”
“这么多年,成戍还是这么滑头啊?”老太卜捻着胡须飘飘然走了下来,“看看,先说‘教诲’后说‘责罚’!到底是当朝太卜,说话圆滑老到!”
成戍更是汗流浃背,伏在地上不敢起来,连声说道:“师傅训斥的对!请师傅责罚!”
老太卜已经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却没有直接让他起身,而是在这里站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罢了,起来吧!有些事情也的确怪不到你头上。起来说话吧!”
成戍这才敢抬起头看师傅,见他并无恼怒神色,便缓缓起身。直到现在他的心才安定下来,可是心绪依旧难平。成戍眼中噙着泪,哽咽问道:“师傅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落脚?身子可还康健?”
听得这两句发自内心的恳切问候,老太卜本来严肃的脸也融化开来,盯着成戍已经有些苍老的脸感叹道:“为师逍遥自在、纵情山水,身子自然康健。你倒是老了许多,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祭司了……”
成戍眼泪更是如雨落下,慌忙用袖拭了,答道:“成戍有负师傅重托,实在无颜——”他再也无法成言,心中愧疚无比。
老太卜见此情形,也只好叹道:“好了,你也不必自责,这些都是天意。随我进洞来,神器正在这洞中。”
成戍听说神器就在这里,心中更是庆幸,更是对师傅感激涕零。丢失了神器这样重大的事情,最后还要师傅帮着找到,他越发愧疚了。三人进得洞来,果然里面悠悠一点红光在闪烁,正是神器。
成戍心里焦急,可又不敢自行上前查看,小心地跟在师傅身后终于靠近了。老太卜走到神器近前,恭敬带着二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走到一处铺着动物皮毛的石床,说道:“你们师兄弟坐下吧。成戍,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来。”
成戍真切地见到了神器,自己那颗慌乱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他望着师傅,说道:“师傅在上,就在成戍从王都出发之前,曾因为王后生产奉王上命令问卜,可是所得卦象实在惊人。现在王后已经崩殂,成戍神玉中的双星异象已散,心中实在忐忑,因此离开王都寻找神器。幸得师傅在此,实在是大商之幸!”
老太卜点点头,转头看了看一脸惊诧的大亚梓德,问他:“阿德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
梓德张口结舌地问了一句:“王后,王后竟然薨逝了?!”他实在无法相信,丹羽看着那么强大,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成戍也是神色黯然,连连摇头,叹道:“这事谁都没想到。其实早该发觉的,王后此次出征途中有孕,一直都未曾好好将养,多半全凭着自己的一身修为在撑着,最后实在是……”
老太卜虽然从未见过妇好,但也知道这位王后实在是一身的本领,为商王开疆拓土平定叛乱,在百姓中也声望甚高。眼下王后薨逝,恐怕王都又要有一番动荡,怪不得成戍要急匆匆离开王都寻找神器。
老太卜点点头,看向成戍:“看来你是到了非要找到神器不可的时候了,这时候寻回神器的确能安定人心。也是天意如此,大商中兴有望。”成戍得了师傅的赞同也松下一口气来,接着又听他老人家问道:“成戍将你问卜的详细情形向我道来,老夫为你参详一二。”
成戍正为那夜奇异的卦象而焦虑,忙不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