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霸道三人坐在车厢里尽皆沉默。
他们自然看见了那冲天大火,也看见了那一只遮天蔽日的大脚。
那只大脚向靠山踩了下去,靠山崩了,靠山下就是他们此行的最大靠山,他们的靠山是不是在那一脚之下也倒了?
诸葛先生摸出了那把算盘,噼里啪啦的开始拨动起来,满脸的凝重。
武锋之脸上那道恐怖的疤痕微微抽搐了一下,看了看诸葛先生那只在算盘上飞快拨动的手,然后便看向了车窗外。
唐霸道微蹙着眉头紧紧的盯着诸葛先生的那只手,视线一直未曾移开。
队伍依然一路向南,上京城墙已经隐约可见。
诸葛先生额头鼻尖开始有汗珠溢出,然后有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他拨动算盘的手指越来越慢。
唐霸道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如果没有皇陵里的人出来开门,这一仗根本不用再打,倒不如直接向父皇负荆请罪,看能不能苟活下去。
诸葛先生拨动了最后一粒算盘珠子,然后闭上了眼睛,依然没有擦一下脸颊滴落的汗水。
唐霸道感觉过了很久,事实上不过几息功夫,诸葛先生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生机一线间,就待天意定。靠山虽陷,但却枯木逢春。我看不清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在院长大人脚下救了皇陵,但皇陵确实没有被那一脚踩灭,所以上京城门依然可破。”
武锋之回过头来,又看了诸葛先生一眼。
唐霸道此刻无比欣喜,他再次问道:“先生所言,可属实?”
诸葛先生这才擦了一把汗,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属实!”
……
……
西门映雪回到了天心湖,于是又见那一湖水和水里黑白二色的石子。
他再次四处张望,想看到那个坐在湖边洗脚的老人。
那个老人已经离开,自然不能再见。
他低着头,沉默的向那处茅屋走去。那是院长大人住了数万年的地方,那里面他还未曾进去过。
茅屋的门并没有关上,有阳光洒落在屋顶屋前屋后,金黄色的茅草便在阳光下更加夺目。
他从来没有仔细的去看看之处茅屋,现在看来,这茅屋的茅草也非普通之物。
他来到了门口,就看见有一条条的光线从屋顶的茅草缝里挤了进来,笔直的落在地上。
地上是一粒粒的石子,黑白二色的石子。
那些有些凌乱的光线像针一般射在这些石子上,这些石子便愈发晶莹,仿佛在吸收着阳光的能量。
于是他便看见白色的石子中有氤氲烟雾缭绕,黑色石子中有飘渺水雾翻腾。
他看了很久,然后抬眼,却没有看见床,只有一把椅子。
这是一把躺椅,一把不知道什么古藤编织而成的躺椅。躺椅有些黑黝黝的,想来是院长大人长期在上面睡觉留下的汗渍。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灶台,灶台前还放着一些柴火,灶台上的一口烟囱穿过了茅屋的屋顶,伸了出去。
他感觉有些惊奇,去年魏无病和钟灵犀在这里的时候,钟灵犀便是在这里做饭的。
可自从钟灵犀离开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师兄有做过饭。
想来师兄早已可以不食人间烟火,根本无须做饭了。
他又看向了地上的黑白二色的石子,便想起了那双从来没有穿鞋的大脚。
于是他也脱了鞋,走入了屋子里,踩在了石子上,站在了无数缕的光线中。
一股极为舒服的气息从脚下升起,然后通过他的经脉与那光线相连,于是这些光线便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便在这一刻进入空明。
他的神魂就站在虚空之中,他就看见那些虚空中的渠渐渐亮了起来。
那就是他的经脉,运送灵气入命轮的渠。
那些光线在他的经脉中穿行,仿佛一根根的针,后面穿着黑白二色的线。
白色的线上缭绕着氤氲烟雾,黑色的线上如琼浆般洁净的雨露。
随着光线在经脉中穿行,他便看见那些渠变得更大,更宽广,愈发凝实。
他便看见了那十条通往虚空深处那十颗略显暗淡的星星的渠,那十条渠中同样有无数光线穿过。
那黑白二色的线便一路拓展着那十条渠,向虚空深处而去。
他的神魂来到了虚空中的那朵云上,就更加清晰的看见了那十颗星星。
那十颗星星虽然遥远,却有些大。里面的灵液才一小半,距离装满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黑白二色的线将这十条渠拓展的越来越宽,那十条渠里流动的灵气越来越充盈,仿佛由涓涓细流变成了畅通无阻的小溪。
他的神魂在体内,却并不知道此刻的天心湖再起波澜。
天心湖中仿佛有狂风刮过一般,平静的湖水汹涌着拍岸而来。
一股股极为浓郁的灵气如潮水般从天心湖出,向西门映雪涌来。
张道陵在洗剑池磨剑,他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天心湖。
空岛有许多把剑在这一刻都心有所感,都望向了天心湖方向。
日头渐渐西沉,便是黄昏。
天心湖水渐渐平静,然后一切异象消失。
西门映雪从空明中醒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纸从屋顶上飘落下来。
“师弟啊,能进师兄这处茅屋,便是你之幸运。师兄我借你万千阳光,万千石子,助你涤经阀髓,祝你早日破圣阶而入神道,师兄我在大雪山那边等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