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伯言问过景哲为什么将风险就那么实话实说了,景哲的回答是很简单的,“伯言,你是关心则乱了,莫长安比你想象中要坚强,你难道忘记她是莫长安了么?比起真相所带来的恐惧,刻意隐瞒她,让她不知道事实,那种未知的恐惧于她而言才更严重。”
直到景哲说出这话的时候,沈伯言才意识到了,不是景哲理性,而是他自己变得感性了,已经没有办法理性地去思考有关于她的事情。
爱一个人就是会把你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
手术差不多快到尾声的时候,景哲就站起身来,决定去手术室里看看现在情况,一路莫长安都紧着心,听到景哲的话才微微放松下来,他说,“没有任何消息,就是好消息,就证明术中平稳没有危象出现,就证明手术还在进行,长安你别太担心了,就在我办公室等着吧,我进手术室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看时间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听到手术差不多尾声了,莫长安自然也在景哲的办公室坐不住了,沈伯言陪着她一起去手术室门前等着。
刚坐下,沈伯言就接到了沈长恭的电话。
其实看着‘爷爷’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亮起时,沈伯言眉头一皱,是不太想接的,光是想到莫江源现在的情况,莫长安现在的紧张和担心,全都是拜沈长恭所赐,他就没有什么和爷爷说话的心思。
只是莫长安正好侧目瞟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就低声道,“怎么不接电话?爷爷该担心了。”
听了她这话,沈伯言才划动屏幕接了电话。
莫长安轻轻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虽然至今无法确信父亲的事情就是沈长恭做了什么,但是她对沈长恭,虽然谈不上什么浓烈的恨,但是想到爸爸现在这样,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埋怨。
“爷爷。”沈伯言对着那头淡声叫了一句。
“嗯,听说今晚你给莫江源安排手术了,情况怎么样了?”沈长恭在那头直接问道,猛兽虽老牙齿也利,他虽然不管事务了,但还是消息灵通的。
“是,现在还在手术,情况还不好说,只是目前没有什么危险情况出现。”沈伯言也答得顺从,只是听得却有些仔细起来,似乎是想要从沈长恭的话语间,听出些能够代表什么情绪的语气来。
爷爷这个电话的用意,他揣摩不清,并不明白沈长恭这个电话过来,究竟是想知道莫江源手术成功了没有,还是想知道莫江源死了没有。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沈长恭声音平静淡定,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听到沈伯言的话,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就嘱咐了沈伯言,“好好照料着长安,她有身孕,经不得情绪激动,你多安抚着。”
且不论沈长恭对莫江源怎么样,但是对长安,他始终是疼爱着的。
沈伯言低声应了一句,“爷爷放心,我会的。”
原本以为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只是沈伯言没听到那头挂断的声音,沈长恭只沉吟了片刻,就继续说道,“还有,卓越的项目既然是长安接了,就让她去做吧,你正好专注于明园项目,卓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明园项目是我们两家合作的大项目,你别分了心。”
“知道了。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沈伯言说完这句,挂了电话,目光深沉几分。
爷爷知道。
他手指紧紧地攥了攥,爷爷是知道的,别的人他不清楚,但是对于沈长恭,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会说这话,自然是证明,他知道的,知道白野的身份,知道白野……的血缘关系。所以才会不让他继续跟进卓越的事情。
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乱,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如果爷爷知道,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不久以前?还是很久以前?
“爷爷说什么?”莫长安轻声问了一句,只是没有转头看他,所以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走神的表情和深沉的眼神。
沈伯言听了她的声音回过神来,“喔,没什么。”
他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就是嘱咐我多多注意你的情绪,让我多多照顾你。”
“我还小么?我不需要你照顾什么,伯言,我垮不了。你别担心我。”莫长安说出这句来,声音又是一贯的淡然清浅,听不出任何情绪来,越是这样越是不难看出她在故作坚强。
沈伯言刚想说什么,莫长安已经站起身来了。
“出来了!”她轻呼一句,就朝着手术室门走了过去。
沈伯言也站起身来,看到手术室门已经打开,穿着手术衣带着手术帽和口罩的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
仅从医生露在口罩外头的眼睛和肤色,就不难看出她异国的血统,巧克力色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双眼皮很深,睫毛也很长。
她已经扯掉了口罩,口罩就挂在脖子上,然后张口用标准的美式英语问了莫长安一句,“你是病人家属吧?”
“是,我是他女儿。”莫长安也同样用英语回答,只是口音是标准的伦敦腔,“我父亲怎么样了?”
“术中没有出现任何危象,也没有任何并发症和突发情况,手术很顺利很成功。”这个黑人女子一边说一边摘下手术帽来,露出她一头方便面一样的卷发来。
莫长安听了这话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弯下去,双手撑着膝盖。
朱丹阳就站在这黑人女医生旁边,赶紧问道,“长安,你没事吧?”
莫长安深呼吸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