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个颀长的身影终于动了。
修长的腿缓缓迈出,不难看出他脚步沉重,每走一步似乎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就这么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沈长恭视力并不好,听了卓白野的话之后,才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越走越近。
这才看清楚了来人,沈伯言的脸,从黑暗中缓缓浮现,出现在他面前不远处。
沈长恭脸上的表情早已经经历过了僵硬,黯淡,颓然,现在已经趋于平静了。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伯言,他只低声说了一句,“你来了。”
声音里头满是沧桑,除此之外,没有听出什么其他情绪。
“我来了。”
沈伯言低声说了一句,声线沙哑低沉。
“你什么都知道了。”沈长恭说出这句,并不是问句,笃定的语气说的是肯定的话语。
沈伯言没有做声,卓白野坐在那里,淡淡道,“他当然什么都知道,他是这场游戏中最重要的一环,他的知情,就会导致你的猜忌,你的猜忌就会引发你的洗牌,你一洗牌将他拉下马,我才能够顺利将小洛推上去。”
卓白野说着已经站起身来,面对着沈伯言。
两个长相有七成相似的亲兄弟,就这么面面相对,只是两人脸上都没有任何笑容。
“欢迎你加入这场游戏,很显然,我们已经赢了,不是么?”卓白野说出这一句来,像是丝毫不怕事大,丝毫不担心沈长恭心中会有什么想法。
沈长恭目光淡漠,就这么看着沈伯言。
沈伯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卓白野,“看到她这么难过,你……满意了?”
卓白野知道他话中的‘她’指的是谁。
“她这么难过都要护着你,她总要知道真相的,既然你不愿意来当这个恶人,那么,就只有我来,我当恶人当多了也习惯了。”
卓白野说得平静,从语气中听不出丝毫心中的情绪,只是他眼神里头那隐约的苦涩却不难看出此刻的心境。
沈长恭浑身微微地颤抖着,抬眸看着沈伯言,“原来你早知道的!”
他声音冷厉几分,有着毫不掩饰的指责。
只这么一瞬间,沈伯言的心就再没了任何温度,先前看到他沧桑憔悴的样子,沈伯言有片刻的不忍。
他终究是善良的,终究是心软的,而沈长恭,终究是抚养了他这么多年的长辈。
可是现在,只白野一句话,他就这样冷厉之责。
这个老人,从来就未曾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信任,从来,都只有戒备。
沈伯言没有说话,垂眸静静凝视着老人。
沈长恭眼神已经冷凝下去,“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知道而已,所以才对先前我做出的人事变动那样泰然接受了,我以为你只是知道而已,但是就连我将你卸任的命令,你都这么泰然接受了,原来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这野种留了一手……”
他依旧口中叫着卓白野野种,而话语中,没有一丝一毫对沈伯言的信任,只有指责和怀疑。
“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就不该存了一丝念想,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的。”
沈长恭大抵是被白野今天的这些举动给怒急攻心了,大抵是被这些愤怒而蒙蔽了理智了,就这么说着越来越狠的话,丝毫不会考虑这些话,听在沈伯言的耳朵里,会是多大的伤害,他只是那么嘴一张就说出来了。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沈伯言就这么问了一句,语气平静,早已经没有了愤怒,人在对另一个人完全心死了之后,会有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平静,近乎淡漠的平静,就像沈伯言现在这样,“我究竟是你想要培养的孙子?还是你眼中没用就能随之抛弃的棋子?又或者,其实我在你眼中,也不过就是个野种罢了?”
沈长恭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来,伸手朝一旁的保镖,保镖马上伸手扶住了他。
沈长恭转身,背对着沈伯言,声音里头没有半分温度,“我从来都没想过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听话,自然最好,不听话,我也少你不少,我原本关心的,就只是莫丫头而已。你不是要和这野种合作么?要和当年那没死的家伙同流合污么?如你所愿,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沈家的人了,那个卓昭然不是你爹么?你也和他姓卓去吧!”
说完这句,沈长恭已经不打算久留,直接就朝着宴会厅外头走了去。
看着沈长恭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卓白野冷冷地笑了,“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尊敬的爷爷。”
“然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不是么?”沈伯言反问一句,声音淡然,“就算旁人的生活,只是一个假象而已,也并不代表,你能够轻易地将这些假象撕碎,卓白野,你根本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假象才是维持和平表象的关键。”
卓白野无谓地摆了摆手,脸上又有了那种温和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没有多少真意地挂在脸上,“我时间珍贵,没那么多功夫玩那些虚与委蛇的。”
说着,他已经直直看着沈伯言的眼睛,“伯言,只要你愿意,沈氏依旧是你的,kingsley还小,并不能够完全胜任沈氏的工作,我又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你是父亲的儿子,不论你承认或者不承认,你都是和我有血缘之亲的兄弟,你只要和我做一个交易,那么沈氏将完完整整地属于你的,你将拥有最多的份额,你的话就是最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