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贤拿笔托腮爬在桌上胡思乱想。
想了一会儿,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开始编写起成国公府后宅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自然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国公府的世子元宵夜偶遇与家人失散的大家闺秀,两人一见钟情,之后书信传情,爱意渐深,世子托人做媒,两家订下亲事。
这样的开头一般闺中女儿最是爱的,便是那些深宅无聊的贵妇也都喜欢看,季颂贤又将两人如何相识,如何作诗互赠写的分外美好,其间词句优美动人,自然更招人喜欢。
她自己便是女儿,自然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情知这书若是出世,才开始瞧时,一定能引出诸多女儿梦来,只后面的故事便叫女儿梦碎。
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笑来。
正想美事的时候,绕梁悄悄进来,小声道:“娘子,夫人叫你过去。”
季颂贤赶紧放下笔带着绕梁去了伍氏房中,一进门就看伍氏笑着与她招手,季颂贤几步过去微一福礼:“母亲安。”
“好,好,快些过来。”伍氏将季颂贤叫到近前,伸手摩挲她发顶:“前儿娘说你的婚事有的磨了,又有景家总是来想要再与咱们家来往,我又叫人将他家的人打将出去,另有几家也不知道为着什么上门求娶,娘叫人打听了,这几家家中都有通房小妾之流,娘可不忍叫你去受那些苦楚,也都回绝了,原想大约近期将此事扔一扔,哪里料到赵尚书归乡后与你爹爹来了一封信,是替他的弟子求亲的。”
“赵尚书?”季颂贤倒也有些印象,便是那被成怀瑾逼的乞骸骨的一位大人。
伍氏点头笑了笑:“你爹与赵尚书素来交好,他的弟子你爹倒是清楚的紧,如今约摸二十来岁,上科的探花,人自然长的fēng_liú俊美,如今又在翰林院,他家中人口也简单,父母俱全,无有兄弟,只一姐已经出嫁,想来样样齐全,处处顺心。”
伍氏越说笑容越大,欢喜道:“这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原这韩中书为人很好,待人又和气,不知道多少人家想与他说亲,只他都不应。”
“这是为何?”季颂贤就不明白了,即然韩中书人这么好,怎么长到二十还没成亲,那般多人家记挂着,为何又不应。
“还不是记着你呢。”伍氏一点季颂贤额头,“你倒是忘性大,早年间韩中书随赵尚书来过咱们家,还见过你一回,自那回便惦记着,只是你当时与景家订着婚呢,他也只得作罢,只是回去之后却一心寻个你这样的,不是娘夸奖,满金陵城数去,有几个闺秀能比得上你的,他自然不好寻摸,后来又守孝,因此就耽误了,如今情知你与景家退了亲事,他欢喜的不成,亲写了信请赵尚书帮着求娶。”
季颂贤听了这么一回话倒是沉默下来,低头沉思着,思量了好久,她是不想这么早定下亲事的,说来,季颂贤没有什么心情嫁人,只是伍氏和季亿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费尽了心思帮她寻摸合适的人选,而今伍氏看中韩中书,这样兴冲冲的说与她听,她要是不应下,难免叫伍氏伤心,季亿那里怕也会认为她还记挂着景家公子。
说起来,她晓得景家公子是谁呢?不说旁的,便是景家此等无信无义的小人行径她就瞧不上眼,可不愿意叫人认为她还想和景家有所来往。
可要说应下来,她又有些不甘心。
不由的,季颂贤眼前浮现出成怀瑾那冷若霜雪,皎若寒月的面容,因想着,怎么就不是他呢,若是他……若是他……
一时又啐自己胡思乱想,两辈子加起来多大的年纪了还想此等样事,还有这等少女怀春的心情。
她和成怀瑾又怎么可能?
几次来往,季颂贤倒也知道成怀瑾心里怕对她也有几分欢喜,只是……想到成怀瑾的身份,还有季亿对于锦衣卫的厌恶,她自己也知道,就算是成怀瑾下定决心来求娶,季亿和季家八子也定将他打将出去。
另外,成怀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抓多少官员入诏狱,不晓得得罪了几多大臣,说不得哪一日被朝臣反击而抄家灭族命殒金陵,总归她自己是死了一回的人了,若真心喜欢,他也对得住自己,倒不怕陪他赴死,只怕将来连累家人。
季亿那般大的年纪了,季家八位兄长又都是前程似锦,她又怎忍心因她自己一些私心牵连兄长,叫兄长们仕途中止呢。
想着这些,季颂贤垂头,心下一片黯然:“自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爹和娘瞧着好便成,又……娘若喜欢那个韩中书便应下吧。”
说完,她佯做害羞状捂着脸跑了出去。
季颂贤回房,叫绕梁出去玩,她自己关了门在房中发闷。
躺了一时,又翻箱将那个琉璃摆件拿出,手中拿了软布擦拭一回,寻了乌木盒子装好,准备得了空时去送还给成怀瑾。
她才装好盒子,便听门外响起季缜的声音:“妹妹可在屋里。”
季颂贤赶紧抹了眼泪,将盒子藏好起身开门,房门打开,太阳直射进眼中,季颂贤眯了眯眼睛就见季缜一脸笑容,怀里揣了一大包的东西进门。
“八兄做甚?”季颂贤请季缜坐下,亲自倒了水给他喝。
季缜一脸欢笑,将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递给季颂贤:“卢家新请了个厨娘,最是会做点心的,我尝着好,就讨了些,我是给妹妹的。”
季颂贤无甚欢喜,将纸包接过来放到一旁:“八兄可问过了。”
季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