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当然不会,不过稍微严重一点的就说不准了。”时雨淡淡看了御雷一眼,正色道:“世界活物皆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三魂不常聚首。
《灵枢》曾言:盖因魄有精,因精有魂,因魂有神,因神有意,因意有魄。五者运行不已,所以我之伪心流转造化几亿万岁未有穷极。然核芽相生不知其几万株。天地虽大,不能芽空中之核;雌卵相生,不知其几万禽,阴阳虽妙,不能卵无雄之雌。是以圣人,万物之来,对之以性,而不对之以心。性者,心未萌也,无心则无意,无意则无魄,无魄则不受生,而轮回永息矣。”
御雷将信将疑:“可尊主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魂魄百法,即可延年继寿,亦可招魂降灵,故而古有诸葛孔明燃七星灯祭星续命一说。不过有得必有失,道法大乘中天地万物皆讲求等价交换,魂为阳,魄为阴,三魂健全者生,三魂离身者死。尊主心中心中是如何想的,时雨不知,可如果尊主真把自己的一缕魂魄给了那狐妖,那么现在尊主身上至多只剩下二魂,其神力也会大不如三魂健全之时。
雷神将,你说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那些与尊主皆有宿怨的魑魅魍魉还有可能让我们紫极宫太平吗?”
“……”御雷不语。
时雨的意思他明白,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只怕滋事者会把这承极天界都掀翻了去了吧?
只听时雨悠悠叹息道:“眼下尊主公然违背了沙迦天主的懿旨,走了一个九华上神,还会来第二个、第三个九华上神,紫极宫的这潭浑水,怕是永远也漂不清了。”
“他们会找尊主麻烦?”御雷冷声问着,手中却是悄悄握紧了拳。
“麻烦?呵,会,当然会。”身披重孝的白衣女子苦笑着仰起头,任由天风托起她细碎的发丝零散在耳际:“如果单单只是寻麻烦倒也还能应付……时雨只是担心,纵然尊主机谋盖世,可单凭着两缕魂魄,又能与他们对抗到几时?”
“种下的魂魄覆盆的水,要想收回魂魄……”时雨淡淡转过身,依然是不温不火的语气,眼尾却扫了一眼御雷:“除非受魂者死。”
——除非受魂者死。
——受魂者死。
——死。
他若死了,自己损失一个知音,尊主也必将为他伤心难过;可他若不死,尊主如何单凭一己之力抵御这些没玩没了的这个神那个神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紫极宫也会永无安宁之日!
一面是衷心侍奉的主君,一面是举樽共饮的兄弟。
权衡……
冷冰冰的少年怔了一下,倏尔低了头,转过身去留下一个背影:“御雷有分寸。”
猎猎长风卷起他黑色的长袍,顺带在少年的心中吹起一丝无声的涟漪。
其实,在这万尺云层之上,风又何曾停止过?
……
手间一枚胎色温润的白玉扳指,端起靠榻上的醒酒茶送到嘴边抿了两口,热气氤氲,衬得乐正风清清俊的面颊上两道长长的眉睫似真似幻。
他放下茶盏,桃花眼扫过一脸别扭的妆衣,淡淡开口道:“本王很困,要歇息了。”
“乐正王爷,这里只有一张床。”妆衣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显得客气些。
“唔,你不必如此惶恐,放宽了心睡吧,本王恕你无罪。”风清随和地说道,在平民百姓的想象里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似乎都是特别难相处的,平常连说句话都要斟酌半天,更不要说睡在一张床上了。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又在逃难,风清不明白妆衣还在推搪什么,反正他这个人随便的很,倒是真不介意。
风清摆好枕头,钻进被子便要就寝,哪知妆衣跳上前一把抢过那床被子后又退回了墙角,振振有词道:“床让给你,我去走廊上睡。”
“可是你抢走了本王的被子。”风清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
“……”妆衣无奈地一个跺脚,将那团被子往床上一掷。“还给你!”
风清愣愣地看了下怀里那张被卷成一团的被子:“你当真要宁可睡走廊里都不愿意和本王一起?”
“是的!”妆衣回答得很坚决。
“那随你的便好了。”风清说着便铺好被子钻了进去,埋着大半张脸往里一转身不再看妆衣。过了一会儿,妆衣刚要走,他又想起了什么,往门边提着嗓门补充了一句:“夜里要是冷了记得进来,本王给你留着门。”
妆衣低低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迈出了门去。
元厝城本就在北寒之地,这到了夜半时分,更深露重,静谧的城中倍显霜气凛凛。妆衣披穿着她那身很薄的棉麻小衫,抱着膝盖坐在房间门口的走廊上,这家客栈的走廊是露天的,景色很美,抬头便可以望见满天的星斗。不过略微小憩了一会儿,她便觉得四肢冰冷,露在外面的手和脚丫子几乎就要给冻得僵掉了。莫约是受了侵体的风寒,妆衣吸了吸鼻子,浑身一个冷战,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告诫着自己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