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最放心不下的,其实还是倾羽那孩子吧?”绘兰自嘲地笑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打从凤鸣将那孩子从道场带回来开始,他的心里便已经被那种师徒间的羁绊占据了,以至于没有了她。说到这里绘兰左右张望了张望,好奇地问道:“怎不见倾羽那小祖宗?”
“大概又野得舍不得回来了。”凤鸣放下酒杯,对一旁的漓渊吩咐道:“漓渊,去把你大师兄找来。”
“是,师父。”小鲤鱼精应声退了出去。
酒是暖壶里刚温好的,倒的时候还能听到壶嘴里流出来的哗哗声,说也奇怪,明明是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坐在自己面前,不过相隔三年,却好像离了几辈子,一时间竟变得没话好说。凤鸣想了想,寒暄道:“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三保。”绘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满脸幸福道:“是孩子他爸给起的名字,一保身体健壮,二保伶俐聪明,三保福泽绵长。”她笑着将孩子抱到凤鸣面前:“教主你看三保,虎头虎脑的,眼睛还有点像教主您呢。”
“是么?”凤鸣凑过去,但见那襁褓中的孩童眼尾上翘,一双凤眼倒真跟自己有几分相似。“还真的挺像本座。”
“可惜也只是像。”绘兰又把孩子抱回来,幽幽怨怨道:“孩子他爸却不是教主。”
凤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又默默抿了口酒。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正在这时,漓渊说说笑笑地拉着倾羽回来了。
“师父,大师兄带到。”小漓渊说着,嘟起嘴噗了两个泡泡。
“怎么又喝成这样?”凤鸣细嗅出那是自己珍藏的葡萄酒味,立马明白过来倾羽一定又是去自己的酒窖里偷酒了,只能无奈地对着满身酒气的他皱眉道:“小羽,快来见过你绘兰姐姐。”
“绘兰姐……姐……好。” 小倾羽喝得迷迷糊糊,醉醺醺地往前走了两步,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绘兰掩着鼻子笑了笑。
“这三年小羽真是一点没变啊。”绘兰当初没少被小倾羽坑害,这找到了机会自然不忘奚落一番。
“是本座把他惯坏了。”凤鸣无奈,只好差人先把小倾羽抬回苍梧苑去。
“三保乖,以后可千万不要学你小羽哥哥做熊孩子哟。”绘兰不理凤鸣,抱着孩子如是说。
凤鸣无言以对,又默默喝下了两杯酒。
“教主,天色已晚,兰儿还要回去给孩子他爸做饭,先告辞了。”绘兰笑着和凤鸣辞行道。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夜,凤鸣在紫极苑喝了一晚上的酒。
之后的很多年,直到天音教内乱,长老白月川分裂出圣天音,凤鸣飞升渡劫,他也再也没有见过绘兰。
……
事后小倾羽曾问凤鸣,为何要自饮一宿,凤鸣不答,揉揉他脑袋上软绒绒的小耳朵笑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小倾羽当时并没有听懂,直到许多后的某天,已经褪去了稚气的他和夙桐坐在屋顶上彻夜长谈,夙桐告诉了他他才明白,绘兰是凤鸣所有侍妾里和凤鸣走得最近的一个,如果当初凤鸣没有将他从道场里捡回来,那么很有可能绘兰就是现在的教主夫人。
“那师父也喜欢绘兰姐吗?”倾羽抱着酒坛子好奇地道。经过这些年时间的打磨,他的眉眼变得比以前更加妖冶细长,鼻子也越来越硬挺,个头更是长高了不少……肉眼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光景,倒褪去了小男孩的懵懂模样,颇有几分狐族的风骨了。
“不知道。”身穿蓝衫的夙桐摇了摇头,淡淡的眉目无奈地望着月亮道:“至少在一起了那么久,还是会想要留住的吧。”
倾羽贴在夙桐身侧坐下来:“夙桐,你有没喜欢过一个人?”
夙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抱着后脑勺躺了下来:“你我成天在这播月山上修炼,师父又不收女徒弟,小羽你让我去喜欢谁?”
“你可以来喜欢我啊。”倾羽玩笑着说道,他一手托着下巴,用手肘支着脑袋往夙桐身边一靠,一手撩拨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在夙桐脸上拨逗道:“谁说咱们喜欢的就非得是姑娘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夙桐早就习惯了倾羽这没个正经的做派,亦淡笑着回答他:“你、师父、还有小师弟他们,我都喜欢。”
“我说,今晚师父要练功,夙桐你跟我下山吧。”倾羽展演一笑,忽然说道。
“下山?做什么?”夙桐不解地看着他。
“去见见这个大千世界。”倾羽摇了摇狐尾,笑意满满道:“夙桐自为妖起就在这播月山上,你断不会知道,山下的世界和我们播月山上是不一样的。他们吃的和我们不一样,穿得和我们不一样,连他们喝的酒都和师父酒窖里的那些不一样。”
夙桐打起了兴趣:“他们喝的酒和师父的藏珍有何不同?”
“他们喝的酒不像师父的那样淳,他们喜欢喝一种名为‘烧刀子’的酒,一坛下肚再寒的天都会暖起来,若多喝两坛,便叫人醉了。喝酒的时候,他们会一众人围成个大圈,轮流说一些诗赋,谓之‘酒令’。说不上来者当自罚三杯,或是接受同桌人的作弄,玩玩闹闹地,一夜也就过去了。”
“听上去的确诱人。”夙桐撑着身子坐起来:“他们与妖族还有何不同?”
倾羽想了想,竟给夙桐说起了播月城的赌场:“那里的人们喜欢玩一种叫做红豆股子的东西,性质跟我们的斗钱相差无几,但他们的彩头会特殊一点,